“是,情况紧急,原本这些人应该是殿下亲自挑选的,但之前围猎之事后,圣人怜惜,便亲自为陛下选了这五百人。”那位谋士言语和善,声音缓慢。 “不知殿下是否同意随行。” “父皇能亲自为孤挑选,是孤的荣幸,孤自然十分愿意。”陆停词真意切,感激涕零,孺慕之情,拳拳之心。 “世子还是赶紧去安排吧,不要耽误时间。”温月明出声打断两人的机锋。 谢苕偷jī不成蚀把米,不得不带着人含恨离开。 两人马车并排拉着,谢苕离开,这一侧就只剩下温月明和陆停两人。 “孤扶娘娘上车。”倒是陆停先一步开口,神色恭敬,不复之前的yīn阳怪气。 温月明下巴微抬,带着一点小小傲气,拒绝道:“殿下尚未痊愈,还是好生休息吧。” 她领着裙子正自己踩上马车,小臂却被人扶了起来。 “娘娘还在生气?”陆停双手规矩地扶着她小臂,抿唇,抬眸,眼睛湿漉漉地问道。 温月明抿唇,自诩宽宏大量,认真说道:“自然没有。” 陆停闻言便是一笑,露出一丝jīng致的少年气来。 “娘娘素来大度,今日之事多谢娘娘指点。” 温月明眼尾一扫,淡定说道:“殿下要谢的可不是我。” 陆停并不说话,亲自为她掀开帘子。 温月明弯腰入内时,不经意碰到陆停的手,身形一顿。 “殿下的手怎么这么冷。”她扭头一看,眉间蹙起,“殿下的大氅呢。” 陆停适当地咳嗽一声,岔开话题:“娘娘进去吧,小心受风了。” 温月明抬头去看远兴。 远兴一脸惶恐,嘴巴喃了几下,但一句话都没说话。 “你早上不是有披大氅吗。” 她还未说完,就见到陆停怔怔地看着他。 “还以为早上娘娘在生气,所以才不理我。”陆停笑了起来,带着几丝稚气,听着却又有些可怜。 温月明嘴角微动。 “刚出门的时候不小心被世子的仆人撞了一下,湿了,放在包裹里了。”陆停自己先解释道,淡定自若。 温月明一听便知是被针对了,顿时生出一丝对谢苕的不悦。 “你们打湿了你的大氅,你不会让他们给你重新备一份吗,你以前……” ——你以前可不是捏扁搓圆的性子。 陆停的眸子是深褐色的,这般静静看人时,总好似含着光。 “花色,去拿件披风给殿下。”温月明放下帘子,隔断陆停的视线。 陆停站在马车前,北风横穿而过,却只掀起车帘一角,带着寒气的风刮在脸上生疼,本就少了血色的脸越发发白。 “孤送的花,娘娘喜欢吗?”他长身玉立,目光落在那层蓝色棉布上,轻声问道。 马车内的温月明瞬间沉默。 “孤想着当日得娘娘出手,那马车上绣着的就是白栀子花,大概是喜欢。” 他并未等温月明的回答,只是自顾自地说着,声音在风中微微颤动,可声调却又格外平静。 “我之前在西北的军营里也有一株白栀子花,长得很好,程先生与我说是这是天生天养的。” 温月明坐在帘子后面眉眼低垂,心中松了一口气,原先那点惊疑的焦躁也逐渐散去。 原来是这样,才送她花。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暗想自己平白多疑。 程求知不会在这些事情骗人,想来今日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给她撞上了。 她漫天海地的乱想着,目光随意自一点点被卷起的门帘下看到一块jīng致的玉佩,顿时凝住了目光。 一块雕着白栀子花的和田玉玉佩。 一块她为了避开纷争,随手送给他的玉佩。 他竟然一直带着。 “我也不知道为何,那年大病之后看了第一眼就觉得……” 马车外的陆停并未察觉出车内之人的心绪,声音一顿,再开口时,声音便带着笑意。 “很是喜欢。” 漫天欢喜顺着风挤了进来,温月明心神恍惚,不知觉地捏着虎口位置的软肉,呼吸缓缓加重。 “大概是工匠们随手画的吧。”她在两人沉默间,轻轻吐出一口气,轻声说道,“巧合而已。” 北风号怒而过,群马嘶哑声起,人群声不断,唯有这一处在此刻寂静无声。 “娘娘嫌弃是吗。”陆停脸上露出失望之色,微微叹气,连着咳嗽几声,连着声音都沙哑了。 这一声,连着温月明都莫名有了负罪感。 “是我考虑不周,给娘娘添麻烦了,这花颇为难的,乃是野生的新品种,娘娘若是不善照顾,不如先还给孤。” 自己心中珍视之物,是他人的弃之如敝的,想来是个人都会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