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心软。 相处越久,他越能透过唐神高冷的表象,触摸到这人柔软的内核。 唐舟冷着脸重复一次:“上来。” 傅深从善如流。 他坐在副驾驶,借着微弱灯光,用目光描摹唐舟jīng巧的侧颜。 唐舟紧抿着唇,看起来相当不悦,但其实看到唐天扬那群人被傅深噎得像是被扼住喉咙般的模样,他还是相当慡的。 “晚上想吃什么?”傅深问。 宴会上根本吃不了什么东西,唐舟确实有点饿,但憋着没说话。 傅深愣了愣,这是……在赌气? 他仔细观察开车的唐舟,见他眉间轻蹙,目光专心落在前方,嘴唇却悄悄抿紧,使得侧颊微微鼓起。 太可爱了。 心门瞬间被撞碎,乱七八糟的情绪轰然灌入,裹挟着丝丝清甜,逐渐在胸腔蔓延。 又如一团火猝然爆开,热流喧嚣争涌。 傅深凝视他侧脸,嗓音涩而哑:“你别生气了。” 唐舟:“我没生气。” “是我不对,不该说那些话。” 傅深明白,他跟唐舟不一样。面前这个人,看似不近人情,其实心里比谁都软,他不该说那些话挑拨唐舟对唐家的野心。 经过这段时间,他看得很清楚,唐舟是想bī迫唐老爷子主动放弃他。 可傅深为他不值,没忍住说了那些话。 唐舟眉头锁得更紧,扭头瞪了傅深一眼,也不知是哪来的郁闷,全都一股脑儿堆在喉咙处,想吐却吐不出来。 他根本不想承认,在傅深凑近他压低声音调侃他时,他第一反应不是抗拒,而是心跳快了几拍。 更何况,他什么时候给人摸过脑袋?可在傅深抚摸他头发的时候,他居然没想着躲开! 当时没考虑这么多,宴会结束后,唐舟一下子全想起来,只觉得心里更加不安,甚至有点胆怯。 感情,是最让他不敢碰触的禁地。所以在出现一点儿苗头的时候,唐舟格外心烦。 心烦也就罢了,傅深居然还坦言那些话不该说! 他知道傅深是为了解开他的心结,可他却因此乱了心绪,这不得不让唐舟更加唾弃自己。 一脚踩下刹车,车停路边,唐舟从储物格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正要点上,却被一只手拦住。 唐舟凉凉看过去。 傅深眼中写满不赞同,“别抽。” “你管我。” “助理不能进谏?” 唐舟斜眸轻睨他,昳丽的眉眼让沉闷的车厢亮堂起来,眉尾处扬起的淡淡忧郁,更添几分绮色。 那张淡色唇瓣微微开合,吐出两个似愁带怨的字眼:“不能。” 况且,助理合约已经取消了。 傅深喉结微动,指尖发痒似地搓着衣角,眸中墨色翻涌,最终被压下,只轻声道:“抽烟不好。” 唐舟打开车窗,扭头看向车外,没理他。 也没点烟。 沉默在寂静的夜里蔓延,晚风幽幽chuī来,微凉,却chuī不走心头的纷繁杂乱。 唐舟闭眼思虑半晌,终是将烟放回盒内,平静道:“以前是我不对。” 傅深:? “我不该拿你当挡箭牌,”唐舟想来想去,觉得还是自己的错,坦然道,“以后你就全心全意做项目,不用掺和这些事里。” 他想通了,不管他喜不喜欢男人,老爷子心中最在乎的还是唐家家业。而他和唐振、唐天扬,都只是发扬唐家的工具人。 没有谁对谁错,无非是选择问题。 之前他钻了牛角尖,非要分出个谁高谁低,实在没有必要。 傅深蹙起眉,生出几分不安。 “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唐舟认真看他,“你今晚点醒了我,我确实做了多余的事。” 傅深:“……” 他只是不希望唐舟受所谓的亲情牵累,但没想过要和唐舟划清界限。 在傅深看来,唐舟不需要给唐天扬半点趁虚而入的机会,那样的人,直接在最开始摁死最好,省得到处乱蹦跶。 他的确是想点醒唐舟,不愿让他继续束缚自己,但真正面临“挡箭牌失职”这一刻,他心底还是有些不甘。 傅深察觉到唐舟的意图,下意识想要阻止。 他抢在唐舟前面开口:“项目上有些问题需要商量,明天一起开个会?” 唐舟点点头,将烟盒放回储物格,发动车子道:“毕业后我会比较忙,到时候项目的事你负责就好。” 他相信傅深的能力,过多gān涉对深蓝而言反而是个负累。 傅深掐了掐指尖,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他现在一事无成,哪里有资格。 两人一路无话,回到小区后,唐舟走在前面,傅深稍稍落后一步,先后进了电梯。 电梯停在十六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