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她离开后,唇边还有她的温度,我看着她的眼睛,轻轻的说,我要走了。 那决定在我一瞬间生出,我想到了,就去做。 她以为我是在说,我要上班,或是我要去旅行,只是短暂的离开,过了一段日子,还是会回来,到她的身边,继续乖乖的让她爱。 可是我说,我要走了,走出你的生命了。 我的爱很绝对,爱就是全部的爱,当爱走了的时候,我绝对不会留恋,断的gāngān净净,就像当初,我可以为了她离家,就为了她说爱我,就为了我觉得自己是爱她的,爱要有点牺牲,我牺牲了自己的家。 我跟妈妈说,我要跟她走。 妈妈说,算我没生过你这个女儿,你走,永远都不要回来。 妈妈在我的面前坚qiáng,在我的背后哭泣。我们都是一样的女人,我是她的骨血的衍生物,我也和她一样。 走出家门的时候我没有哭,坐上公车和她回她的家的时候我没有哭,晚上睡觉的时候依然若无其事,只是有时候就莫名流泪,发不出声音,安静的悲伤。 她说,你是不是后悔了? 我说,我爱你。 爱就是一切的理由。一切义无反顾的契机。 现在,我觉得我不爱了。什么时候,我们的爱稀薄了,就觉得淡然无味了。 她去上班的时候,我就收拾自己的东西。 我的东西不多,我来的时候就带了我自己,还有我那繁盛的爱情。 走的时候只带走了几件衣服,属于我的照片。 出了门,却不知道去哪里了。 家,早断了联系。 朋友,知道我的都不屑和我联系,怕是为了怕别人的闲言闲语。有我这样的朋友也许是他们这辈子的孽吧。 亲戚在我离家出走的那天都宣布和我断绝了关系。何必去那里寻找嘲笑和看好戏的眼神。自找麻烦去。 觉得,硕大的世界,就真的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了。 可是我不后悔。 后悔是那昨天的错误来惩罚今天。何况,我们爱过。一切就值了。 最后决定去上海。 我的一个朋友在那里,开酒吧,喜欢男人,喜欢口红,有一个前妻。他疼爱的女儿。 从杭州到上海的车上,我给那个人打了个电话,他慡快的同意了,我给他打理他的酒吧,照顾他的女儿,他收容我。 说收容算是好的了,一个没有家没有钱没有能力的女人,有个躲雨的地方已经是慷慨了。 到上海火车站的时候,我背着一个粉红色的大书包,穿着裙子,淹没在人群里。 他一眼就找到我,高高的举着手,用软软的上海话叫着我的名字——十一,十一,这里。 我朝他走过去,他穿的很gān净,牛仔服,里面的白色衬衫,和夜间那个美丽妖娆的海妖不同,白天,他的身份是个男人,爸爸,还有我的朋友。 我低头看见他的女儿,小小的样子,大大的眼睛,和他爸爸一样的艳丽,但是那眼睛里写着警戒,就好像我这个怪物会要吞噬她和她的家一样。 我蹲下身,接近她的身高,平平的看她,伸手,说,你可以叫我十一,美丽的公主。 她笑了,门牙缺了一颗,粉红的牙chuáng,嘴角两个大小的酒窝,她糯糯的童音说,十一。 我点头。给她一件糖。红豆的牛奶味的,我自己藏着,总要带几颗在身边。安慰自己,安慰小孩子。 她爸爸牵着她的手,一刻都不放。 兰说,欢迎你来上海。 我含着笑。 以前没来过上海,记忆里这个繁华的城市给我的印象就是小资,美丽的外滩,那些化着jīng致的妆的女子,还有东方明珠。 还是喜欢杭州,那个城市làng漫,湿润,还有悠闲。 走进这里就觉得自己的脚步会跟着加快,匆匆忙忙,停不下来。 兰说,明天我带你去逛街。 我说,我自己就可以了,我不会迷路的。 你是路痴,走一个西湖居然会走失,害我们到警局里报警才把你找回来。 我的脸红了,白了一下他,因为他的女儿在笑我,大门牙全都露出,粉红的牙chuáng新鲜。 露露,喜欢阿姨么?兰低头问女孩。 女孩乖乖的点头,大大的眼睛毫不掩饰对我的喜欢。 我喜欢孩子,就因为他们的眼睛最gān净,就像是小时候才能看见的家乡的水,没有污浊。 坐上他的现代的车,车上一边和露露玩一边听兰讲父亲的苦。 他说他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把孩子教坏。 露露嘻嘻的笑着,大声的说,我是好孩子。 我知道他的意思。他在矛盾,两个身份两种性别间的矛盾。 他说他一个大男人不会照顾孩子,冷了热了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