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翟似锦开口就是拒绝。 她走到满是灰尘的卷宗堆里翻找了几下,不小心牵动掌心的伤,疼得她倒嘶了口凉气,于是她选择暂时放弃,带着手里的那道卷宗出了门。 门外的小吏还在等着。 “我能把这道卷宗带回去么?”翟似锦将手里卷宗的布签拿给他看了看。 小吏见是长宁元年的东西,右眼皮子忽然跳了跳,忍下逾越之罪道:“郡主有廷尉大人的腰牌,这种无关紧要的卷宗,您想拿多少回去都行。” 拦是不敢拦的,他只能尽量降低翟似锦对长宁元年发生的事情的好奇心。 但翟似锦铁了心要继续查,并且直觉陈熠跟户部侍郎被huáng御史陷害一事有关。 实在是陈慈的身份太让人好奇。 翟似锦带着卷宗走出廷尉署,外面暖阳已经照进门槛,晒在人身上也是暖洋洋的,勉qiáng能驱散一些廷尉署里带出来的森冷气息。 燕燕早就等得心焦,见她出来,赶紧迎上前去,“郡主您可出来了,说好的很快呢。” 翟似锦好笑地伸手点了点她额头,道:“我这不是出来了嘛。” 燕燕撇撇嘴,不太高兴,目光落至她包着手帕的右手,旋即慌张地问,“郡主您又受伤了?” “还好,回去再上点药就是了。”翟似锦偏头看见张承衍跟几个小吏站在一起jiāo谈什么,突然就觉得不太顺眼,赶紧催着燕燕离开这里,“我们走吧,到杏花胡同给宜乐买糕点去。” 燕燕被带偏思绪,愣愣点头扶她上了马车。 一刻钟后,马车停在胡杏花胡同。 翟似锦走下马车,入目处皆是粉白娇嫩的杏花,满开枝头,沉甸甸的,被清风一chuī,饱满的花瓣晃悠悠地飘下来,落在胡同口用油毡布支起来的一家糕点铺子前。 燕燕给她指了指那里,“郡主瞧,上次陈廷尉说的就是这儿,奴婢来这儿买了好几次,那对夫妻十分和善,周围人缘也极好。” 翟似锦笑着点头,迎着杏花雨走到糕点铺子前,“老板,两屉玫瑰莲蓉糕。” 年轻的老板在旁边和面,漂亮的老板娘帮她拿了两屉糕点,用油纸包好,递给她。 翟似锦转头让燕燕掏钱。 旁边一个人突然冒出来,先一步取走老板娘递来的糕点,又低头在兜里找银子。 抬眸一瞧,竟是陈慈。 翟似锦轻笑,主动跟他打了声招呼,“二公子,好巧啊。” 少年还记得他,只是脸上表露出的神情不太友善,看她一眼就移开视线,继续埋头找银子。 老板娘有些尴尬,赶紧重新再包了两包糕点给翟似锦,替陈慈说了好话,“姑娘看起来认得这位公子,他最近经常来买点心,可喜欢吃我们这儿做的玫瑰莲蓉糕了。来,这是给姑娘你的,收好了。” 翟似锦接住两包糕点,让燕燕给了钱,才看向还在努力找银子的陈慈,问道:“你一个人出来的么,陈熠呢,他在家闲着无聊,怎么也不陪陪你?” 陈慈抬脸扫她一眼,脸上神情淡漠得很,“我跟你熟吗?” 翟似锦默然。 陈慈不再跟她说话,找出一锭碎银子jiāo给老板娘,捧着糕点转身就走了。 燕燕指着往胡同深处走的陈慈,有些傻眼了,“陈廷尉竟然会收养这样的人做义弟……?” 翟似锦抿唇沉默,眼看着陈慈走到陈府门前,忽然扭头看了自己一眼,旋即蹬蹬蹬地跑进府里,再也看不见身影。 她自嘲地笑,“谁知道陈熠的心思呢。” 义弟不义弟的,又有什么关系,总之陈熠是拿他当亲人的。 翟似锦回府后,把玫瑰莲蓉糕分给赵宜乐一包,余下一包连同卷宗一起带回房间,细细琢磨起陈熠可能会在这桩案件里扮演的身份。 长宁元年的事情,她还未出生,陈熠在那时也不过是一个三岁孩童。 联系起前世里他对huáng御史的恨意,极有可能便是因为他的家人被huáng御史污蔑陷害过。 可上上任户部右侍郎姓袁,不姓陈。 陈熠把陈慈捡回去赐姓,说明他们本身就姓陈,不存在改名换姓的可能。 那他们会是被户部牵连的那批人? 翟似锦不确定。 或许这件事她能暂且做假设,认为他就是来找huáng御史寻仇的。但陈熠上次藏着的那把匕首又是为什么,他跟李谦用过的那把短匕有什么关系。 疑点重重,她连午膳都没心情吃,草草吃了两块糕点,一直想到日落西山,她仍旧想不明白。 晚霞过后,便是夜幕降临。 随着外面传来的的一阵铜锣丧乐,翟似锦倚在榻上,冷不丁打了个寒颤,正要唤人进来询问,赵宜乐便揪着燕燕闯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