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变了。雾气退散了,男人消失了,周身迅速暗了下来。 祁暮有些害怕了。 人最恐惧的,就是未知。 她只能往前走,冥冥中她好像听到了爷爷奶奶的声音,转身就看到了爷爷那皱纹深如沟壑,古板严肃的脸,还有奶奶那一如既往尖酸刻薄的神情。 他们两个如鬼魅般瞬移到祁暮身前,骤然bī近的压迫感让她难以呼吸。他们嘴唇一张一合,好像念了什么咒语,很快,祁暮眼前的大地寸寸崩裂,露出深不见底的深渊。 祁暮瞳孔迅速放大,本能地恐惧让她下意识就转身拼命往前跑。她跑得感觉心脏都要跳出来,在奔跑时,她突然没了恐惧。 只有无尽的悲伤与失望。 什么善良热心,什么积极乐观,什么照亮他人的明灯,危急关头,还不是孑然一身? 前方好像又出现了一个人影。白白亮亮的,看不真切。 祁暮慢慢地看清,是乔挽风。 同样的,明明相距很远,祁暮却能清楚地看到她的神情。她脸上挂着一抹和煦的,温柔的微笑,清澈如湖泊的双眸盈满爱意。 祁暮很焦急,身后就是寸寸崩裂的大地,她不知道乔挽风为什么突然出现,也不知道这种时候怎么顾得上她。 “祁暮——!” 奔跑着,祁暮突然感觉有人很着急地叫她,同时世界地动山摇,天旋地转。 她醒了过来,睁眼就看到了神情焦灼的乔挽风。 祁暮做着长梦被人突然晃醒,头痛欲裂,还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的迷糊状态。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扑上去抓住乔挽风的肩膀,神情比乔挽风还要焦灼,把乔挽风吓了一大跳。 “快跑——!”祁暮急急地喊了一句,同时迅速朝后看去,看到了一脸懵bī的俞若和目瞪口呆的房煦。 祁暮愣了。 再转过身就看到走到她身前的笑意盈盈的英语老师。 我去,原来是个梦。 “祁暮同学,这是做了噩梦啊。”英语老师指节轻轻敲了敲祁暮的桌子。 霎时间,全班哄堂大笑。 俞若跟房煦笑得眼泪都笑出来了。 祁暮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乔挽风却没有笑。她无法忘记祁暮刚看看她时的眼神,那种从内心深处流露出的极度的恐惧与焦急,深深地震撼了她。 她从来没想到,这种神情竟然能从祁暮脸上出现。 她原本以为,没有什么困难能够真正把祁暮打倒,纵使天塌下来也有祁暮这样高个的人顶着。 可这种神情就是这么真真切切地出现了。 乔挽风不禁思索,祁暮到底梦到了什么?能让她恐惧成那样?这个梦,一定在祁暮内心最隐秘的地方。可是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她为什么要对自己说“快跑”呢? 英语课正常进行,祁暮和乔挽风却各怀心事,彼此思绪都不在课堂里。 祁暮还没缓过劲,上次从邵子铭家回来感触颇深,让她想起了很多过去的事情。很多事情都被她尘封在记忆深处,本来永远都不想再提起,但是现在那些事情全都碎冰般浮上记忆海面了。 祁暮也没少梦见过他们,大多都是噩梦。原生家庭对她的伤害是难以抹去的。好在祁暮天生性格好,又有她妈妈引导着,成长的倒还不错。但是那种伤害,也根本地影响了她的性格。 见过黑暗,所以守护光明。受过伤害,所以执着自qiáng。 祁暮对自己向来十分清楚。她很理性,过去的事情,自己的性格,未来的发展,她都有比较清晰的认识。 但今天她还真不明白了,乔挽风怎么会出现在那个梦里? 祁暮从来不认为梦境与现实是相反的。她自己认为,梦境是潜意识的一种体现,也是人认识真正的自己的一种途径。就像你看完恐怖片产生qiáng烈的恐惧容易做噩梦,你特别相见一个人容易梦见ta,梦总是跟现实有关系的。 而且梦里面乔挽风出现的时间地点乃至她出现时候的样子都很让祁暮迷惑。她还是能回想起乔挽风当时那个温柔的表情,犹其是眼里掩饰不住的爱意。 等等,爱意?! 祁暮一惊,瞬间坐直了身子,脸后知后觉地红了起来。 我在想什么啊?我怎么能…… 余光瞥了瞥正在记笔记的同桌,祁暮羞愧极了,十分懊恼,自己竟然对着乔挽风胡思乱想,说出去那还得了…… 那是笑意!是笑意!笑意!记住了吗祁暮,是笑意!就是乔挽风经常挂在嘴上的浅浅笑意! 祁暮在内心给自己疯狂洗脑。 乔挽风也瞥了瞥惊疑不定的祁暮,心下更疑惑了。这家伙,到底在想啥呢?半节课都过去了还没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