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李梦洲说,“喜欢别人本质也是一种自我满足”? 怪不得李梦洲那么豁得出去,他以为的没自尊、犯贱,其实人家根本就不在乎吧。他把李梦洲当工具人,李梦洲也把他当工具人,同样是工具人,用不同的方式各取所需,谁又比谁高贵了? 没人能一直为另一个人无条件付出,不求回报。 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人的天性就是“自私”,本质还不都是为了让自己开心。 那么,裴聿呢? 徐涓难以避免地会想到裴聿。 裴聿现在在做什么呢?和那个女的相处得好吗? 如果她也能让裴聿开心,裴聿是不是就不会那么需要他了? 别人不懂,他怎么能不懂呢,感情本身就是一种阶段性限时产物,有可能会提前结束,也可能会被另一段感情替代,每个人都依靠自己的肺呼吸,不会离开了谁就喘不过气。 徐涓彻底陷入了负面情绪里。 但这样一想,他反倒好受了点,他觉得他什么都没有了,包括裴聿,一无所有让他感觉很轻松,因为不用再去维系什么了。 但这只是想想而已,他知道,至少在现在,裴聿还在喜欢他。 这种喜欢也许能维持很久,维持到裴聿彻底看清他的真面目那一天,然后裴聿会失望,会伤心,会愤怒——“原来你竟然是这种人,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怎么会看上你?” 徐涓幻想着那一幕,竟然自nüè般地感到了舒慡。 他忽然从沙发上站起来,和李梦洲道别。 李梦洲愣愣地看着他:“你要走了吗,哥?” “嗯。”徐涓顿了顿,“下回再见,麻烦你跑来一趟了。” “……”李梦洲笑了,“不麻烦,如果你有需要,可以找我,我愿意和你做任何‘jiāo换’。” 徐涓点点头,转身出门,离开了咖啡店。 …… 他回家了。 回到了裴聿的家。 徐涓并不认为自己受了刺激,又想破罐子破摔了。 他认真一想,这么做是对的,裴聿对他好,愿意哄着他,养着他,一心一意爱他,他却连一句实话都不肯对裴聿讲,他未免太没人性了。 ——现在对他好的人只有裴聿一个啊,他怎么不懂感激呢? 他至少应该坦诚相待,给裴聿得知真相的权利。 这样,让裴聿少受几天欺骗,以后也不至于恨他太深。 徐涓轻轻出了口气。 他打车回来,下了车,忽然发现外面下雨了。 huáng昏后的秋雨,弥漫着一股萧瑟气息。 在淅淅沥沥的雨声里,天地万物都安静了,秋天,是收获的季节,也是凋谢的季节。 徐涓站在小区门口,仰头望天,心里忽然冒出一股难以形容的滋味。 以前他跟段西园学书学画的时候,段西园经常批评他,说他没有艺术情怀,是个只会照葫芦画瓢的榆木脑袋。 徐涓虽然不跟师父顶嘴,但心里对此不屑一顾。 那时他不知道“艺术情怀”是什么玩意儿,现在忽然有点懂了。 也许就是此时此刻,他站在雨幕里,忽然产生的冲动——作画,或是提笔写点什么,来抒发他心里那股连自己都理不清的千头万绪。 就在这时,他头上的雨丝忽然停了。 徐涓眼睁睁看着一米以外仍然在下雨,微微一怔,抬头看,他头上多了把红色的伞。 裴聿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撑伞站在他身后:“你发什么呆呢?怎么不进去?” “……”徐涓看了看裴聿,“裴老师,我有话想跟你说。” “有什么话进去说。” “不,就在这说吧,我估计你听完就不想让我进去了。” 裴聿一愣:“你想说什么?” 徐涓低头,躲开裴聿的视线:“我想跟你坦白,其实我一直在骗你。” 第三十五章 雨珠落在绸布伞面上,发出一声声短促的敲打声。 那音调又轻又闷,徐涓循声一看,忽然发现,伞是红伞,印着漂亮的花纹,花哨得不像裴聿的风格,倒像是女孩会喜欢的款式。 “是你的伞吗?” “不,huáng汀借我的。”裴聿随口一答,显然不关注这种小事了,他盯着徐涓道,“你刚才说什么?你骗我什么了?” “……” 徐涓被裹在密密麻麻的雨声里,那噼里啪啦的声响敲在他耳膜上,他有点头晕,不由自主后退两步,离雨伞笼罩的yīn影远了一些,才说:“我现在说这些,可能有点突然,但我不想继续瞒你了,如果在你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我心安理得地享受你对我的好,难免有利用你的嫌疑,于情于理都不应该,我——” “等等。”裴聿打断他,“你怎么了,徐涓,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