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梁通过后视镜看到他眼神放空,面色茫然,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发呆,以为他是为总裁的态度忐忑,出声宽慰道:“叶小姐身体还难受吗?总裁……没有那么吓人的,他不会因为小事就处罚人的。” 叶韶刚刚琢磨出一段调子,在脑子里循环的时候听到小梁说话,反应慢了一拍,含糊应道:“嗯,好。” 刚刚想到的调子是什么来着,被这么一打断,忘记了几个音。 他试图回想起来,同时手在身前根据脑海里的旋律比划。 于是小梁惊悚地发现,他劝说之后,叶小姐非但没有恢复正常,反而更诡异了。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手在面前不停比划,奇奇怪怪的。 叶小姐,不会jīng神有什么问题吧…… 待车停在明月水榭外面,叶韶道谢下车时,发现小梁看自己的目光非常复杂,欲言又止。 “怎么了?”叶韶问。 “没、没什么,我走了。”小梁摇摇头,关上了车窗。 叶韶没有把他的异样放在心上,边揣摩着曲子边往亚伯的小院走去。 明月水榭环境优美,鸟语花香,一定程度上为他打开了灵感的匣子。叶韶走到亚伯门口拐了个弯,绕到旁边的假山树林去了。 这里有点山间那味儿了,可以把刚才想的调子润润色,写个谱子出来做成初稿。 叶韶本来只想在这里站几分钟记谱,没想到时间一晃就是半个小时。亚伯出门喂鱼时,隐约看到人影,走过来一看才发现人在这里站着。 他哼着悦耳的调子,手上拿着个小本子记着什么,不时抬头看一眼面前的假山盆景,静默几秒复而低头继续记录。 “叶韶?”亚伯问。 叶韶转过头来,看到亚伯惊奇了一下:“您怎么出来了?” “老头子出来喂鱼,还以为你今天要迟到呢。”亚伯和善地笑笑:“在外面站了多久了?” “半小时吧。”叶韶挠挠头,不好意思地道:“最近在创作曲子,需要找灵感,衣服的事可能还要往后放放。” 亚伯语气和缓,表示理解:“没事,这个不急,对了,你鼻子怎么红的?” 提起这个,叶韶有点郁闷:“在公司门口撞了人。” 亚伯感到好笑:“你得有一米八了吧,还能撞到鼻子,什么人这么高?” “楼衍。”叶韶闷闷道。 亚伯愣了一下,随后笑得更开心:“你们真是天生的缘分,互相招惹起来没人能拦得住。” “我不想招惹他了。”叶韶十分郁卒,收起手里的小本子叹了口气:“每次招惹完,好像都是我比较惨。” 赔保暖内衣、罚抄二十遍章程、自制衣服,还要当女伴,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怎么看也不像脑子正常的人能做出来的事。 “话岂能这么说?”亚伯点出另一方面:“楼衍不也损失了许多?” 他这么一说,好像也是。起码损失了一条不菲的西装裤和一件手工衬衫,叶韶心虚地移开视线,心想自己真不是故意的。 今天亚伯体谅他要创作曲子,没让他看书,他便自得其乐地在庭院里找了会儿灵感,又改了改草稿,把自己觉得不和谐的地方删去。 他主动跟亚伯说今天不留下来吃晚饭,防止自己万一忽然灵感爆发,写到很晚都顾不上吃,更别说做了。 待会儿还有人来,亚伯怡然自得地捧着茶看他出门。走之前叶韶又钻进了那片假山造景里,继续刚才没记完的灵感。 在这里,他能体会到一点“山间晚风”所要表达的意境,那是一种很宁静的感觉,空旷灵动,人间烟火都不在其中。深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自山的那头朦胧传来,好似一场尘梦。 夜幕四合,低语的不仅有劳作归来的人们,也有蝉鸣和蛙声,大地上一切都将沉沉睡去,唯余晚风呢喃,有如晚安曲。 叶韶在这样的想象下奋笔疾书,不知不觉天色完全黑了下来。 灯笼的光次第亮起,在假山之间如梦似幻,也有几处光照不到的地方显露出古典的yīn森。 寒风chuī过,叶韶打了个寒颤,朝手上哈了一口暖气。想了想,再这么待下去也不是办法,便拿出手机,打算直接哼唱出来,等回去再记谱。 他唱的时候,眼睛往周围随便扫了扫,看到假山那边投影出一个黑色人影。 那人影似乎从转角走过来,身影高大,短发,应当是个男人。 叶韶没太在意,又哼了两声,发现不对劲。 怎么后面那个人一点脚步声也没有?而且那影子出现之后,就停在那里不动了,像是什么东西在窥伺一般。 他感觉背后毛毛的,似乎正在被谁盯着,寒毛竖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