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梦晨抬起下巴:“你想被狐火烤成几分熟?我成全你。” 朱隐鄙视:“恼羞成怒不是好习惯,傲娇的狐狸大哥。” 仲梦晨扬起了拳头,朱隐十分gān净利落的躲到了并不伟岸的易小轩身后。 “小轩是不是感冒了?这山上的风够凉的。”思想纯洁又憨厚的赵岗关切道,“小轩啊,等会儿下山,我给你去县里买点感冒药。” “我没有……阿嚏。”易小轩话没说完,就打了个喷嚏。 仲梦晨立刻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包纸巾怼易小轩鼻子上。 易小轩先穿好仲梦晨的大衣,然后接过纸巾,默默的揩鼻涕。 居然真的感冒了? “污秽浓度突然急剧升高。”仲梦晨的表情陡然严肃,右手屈指,就像是仙侠片里演的似的,似乎正在掐算什么。 他一头乌黑的头发变成了灰黑色,双眸变回了漆黑泛红的竖瞳,丹凤眼微翘的眼角泛着淡淡红晕,红晕逐渐晕染,就像是未gān的血迹。 易小轩心里一突,十分疑惑自己居然会把狐狸jīng的眼影比作血迹。 “冲着我们来了。”仲梦晨手一招,宽大的衣袖一裹,将易小轩护在怀里,“我就知道,他和你有关系,冲着你来的。” 易小轩脚步不稳,踉踉跄跄撞到了仲梦晨的前胸,侧脸贴着仲梦晨的耳朵擦过。 他正想站直身体,脑袋却“嗡”的一响,眼前的景象轰然破碎,仿佛被黑色的旋涡吸了进去。 他的意识也在这一刻,悄然消失。 …… “小轩。” 谁在叫我? 易小轩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喘气。 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家很简陋的医院。 灰白色的墙壁石灰漆脱落,露出斑驳的晦暗色块。 坐在等候的长木凳上的男人表情颓然,双手胳膊肘放在叉开的双腿上,好似连坐着的动作都已经耗尽了全身力气。 易小轩在照片中见过这个人。 他很少把父母的照片拿出来看,他的记忆中也没有与父母生活的影像。但在看见这个男人的时候,他却一眼认了出来。 他的亲生父亲。 男人面前是手术室。他疲惫的双眼死死盯着手术室的大门,连眼睛都似乎不敢眨。 易小轩顺着男人的视线看向手术室。 他已经猜出了这里面有谁。 街坊邻居曾经在年幼的他面前嘴碎过,他妈妈怀孕的时候得了妊娠期高血压,分娩的时候差点死在病chuáng上。 (“你就是个灾星。”) 所有景象都像打上了灰色的滤镜,无论是来来往往的人,还是挂起破旧窗帘的风,都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易小轩就像是在观看一场默剧。 他脑子里一片木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是那个什么神shòu残魂捣的鬼吗?但这有什么意义? “哇!” 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就像是按下了启动键一样,打破了整个默剧的氛围。 随着这一声啼哭,来往人们的脚步声,从破碎窗户玻璃漏进来的呼啸风声,和男人那紧张的粗喘声,一瞬间同时出现。 不仅如此,灰色的滤镜似乎也在这一刻消失了,就连墙壁上斑驳的灰色色块也多了灯光昏huáng的暖色。 整个世界好似活了过来。 手术室的门打开,男人猛地站起来冲了过去。 “恭喜,救回来了!”头发已经全白了的老医生从手术室里走出来,神情十分疲惫,笑容却十分明亮,“大的小的都救回来了!” “谢谢医生,谢谢医生!”男人泪流满面,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额头狠狠磕在地上。 老医生忙把男人拦住:“这是我该做的。你快进去看媳妇和孩子。你媳妇生了个大胖小子,哭得可jīng神。” 男人胡乱抹了两把眼泪,嘴里一边继续说着“谢谢”,一边跌跌撞撞往手术室里走。 易小轩愣了一下,双脚自己动了起来,想跟男人一起走进手术室,却被手术室门口看不见的墙壁拦了下来。 他正想再试试能不能进手术室时,他眼前又是一黑,脑袋再次眩晕。待他视线恢复之后,周围景象再次变幻,他出现在一个陌生的小小的房间里。 房间地面铺着有着虫蛀坑dòng的毯子,毯子上面散放着积木和玩具小车,一个胖乎乎的孩子正侧着脸趴在地上睡觉。 之前颓废的男人现在显得特别jīng神。他满脸笑容,伸出指尖一会儿戳戳宝宝软绵绵的脸颊,一会儿戳戳宝宝翘起的屁屁,不断骚扰睡着的宝宝。 睡着的宝宝眉头一皱,眼睛睁开,哇哇大哭。 男人脸上神情慌张无比,立刻抱起宝宝左右摇晃。 这时候,一个烫着大波làng卷,穿着围裙的女人冲了进来,一把抢过男人怀里嚎啕大哭的宝宝,并一脚踹向准备爬起来逃跑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