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言不经意看了她一眼，她虽板着脸，说出来的话却是贴心无比。

    “好了好了，待会端出去就行。”妇人往灶下添了两把柴火。

    端菜也是讲究的，先哪盘尔后再哪一碗，汤汤水水讲究一个吉利。

    刘氏忙得停不下来，趁着空隙盛好一碗煮好的面条，结果一回头找不到王chūn香，估摸是躲哪偷吃去了，她只能亲自过去，走了两步回过头招呼他，“石头，走了。”

    “好，”赵言也想去看阿姐。

    里屋方才挤着里三层外三层，人群刚散，刘氏很顺利地进到屋里。

    一进门，赵言视线扫了一圈，简陋的泥土房，收拾得gān净，他没心思看别的，看见赵梨花的身影便越过刘氏跑了过去。

    赵梨花还盖着红盖头，“石头？”

    “阿姐，是我。”赵言走到她面前。

    赵梨花绷紧的肩膀松下来，不过下一瞬息，她听见了陌生的脚步声。

    刘氏将姐弟二人的反应纳入眼中，她一放下碗还未张嘴说话，赵言拉着阿姐的手道，“婶子也过来了，阿姐，婶子给你煮了面条吃。”

    赵梨花躲在盖头之下，叫人瞧不清她的表情，“谢谢婶子，”

    刘氏微皱眉，未纠正她的称呼，“石头，你在这待着别乱跑。”

    “婶子我知道了，”赵言乖巧应允。

    刘氏出了门，还能听见姐弟俩的jiāo谈声。

    赵言站在赵梨花面前，“阿姐，你该换个称呼了。”

    赵梨花jīng神疲乏反应慢了半拍，她怔愣了一会，回想方才的事，点点头。

    外头愈来愈热闹，赵梨花微掀开盖头，端着面自个吃一半，喂弟弟吃一半。

    吃完后，赵梨花放下碗，jīng神总算好些了，她拉着赵言的手，“陪阿姐会不会无聊？”

    “不会，”赵言又不是小孩。

    很快，有人要进来了，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响起，赵梨花重新在chuáng头坐下。

    “诶？这是谁家小孩？怎么到这来了？”来人的视线落在赵言身上，语气随意而惊讶。

    “我瞧瞧，”王chūn香慢了一步挤进来。

    赵言看向来人，眼前的女人扮着妇人装，身材结实微胖，平平无奇的脸蛋微圆，略黑的肤色。进了门一张嘴也没闲着，磕着一把瓜子。

    王chūn香盯着赵言看了好一会，“这就是石头吧？”

    嗯？她是阿姐的妯娌？赵言明白了。

    “石头？谁啊？王chūn香，这是你娘家侄子？”

    “哪里是，”王chūn香撇清关系。

    “新郎还没掀盖头，我以为能瞧上一瞧。”有人忍不住抱怨。

    “算了，我们还是先出去占个位置吧，新娘晚些看也来得及。”有人提议。

    其余几人的视线看向赵梨花，心想也是，总不能在这一直等吧。

    “走走走，我们赶紧吃饭去。”她们特意空着肚子，饿得前胸贴后背，就为了这顿。

    “诶，张家的等等我。”

    她们来得忽然去得迅速，最后只有王chūn香留下来了，她抬手抹去嘴角的瓜子壳，眼珠子咕噜一转，朝着赵言招招手。

    赵言疑惑:她想gān什么？

    “来，我这有瓜子，吃不吃？”王chūn香招呼他过去，抬手想塞给他，心里更多的是对他的好奇。

    赵言捂着荷包袋的手一松，立即露出来里头的花生。

    “你这是哪来的？”王chūn香伸手想去掏。

    赵言额头涌现一条黑线……抢小孩的花生吃，他无语了。

    刘氏过来找人，站在门口正好瞧见这一幕，“老大家的，叫你端个菜滚哪去了？”

    王chūn香收起笑容，手一并缩了回去，偷瞥了chuáng上的新娘一眼，“娘，我这不是好奇吗？”

    刘氏拉着脸，“明天有你看的，还不快些，灶房人不够。”

    若不是因着今日是好日子，刘氏非得跟她掰扯掰扯，明知忙碌得很，还找不到人影，这不是添乱吗？

    等王chūn香离开之后，赵言对阿姐妯娌的个性有了初始的了解，幸好分家了。

    时间还早，外头还没开动，赵言准备再陪陪她。

    方一靠近，赵梨花拉着他的手，“她刚才没欺负你吧？”

    “没有，石头又不傻。”赵言摇摇头。

    “那就好，”赵梨花方才差些没忍住。

    半柱香过后，吉时已到，张高在众人的呼拥之下进门掀盖头。

    大家伙都是个爱凑热闹的，到了这个时刻也甭管与张家人熟悉不熟悉，都挤进来欲看新娘子的热闹。

    赵言已经默默退出去，出门时差点被挤在门板上黏着，他挨着墙走，不过五步的距离，一阵唏嘘声穿入耳朵，无非是称赞新娘子有副好美貌。

    赵言放开了脚步，混在人群里蹭吃蹭喝，如鱼得水，与他这般年纪的小子不少，他倒是好意思，一点没委屈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