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度越来越快,脚步越来越大,到最后几乎是小跑了起来。 她在城主府的门前找到了小男孩。 “姐姐?”男孩眼神疑惑地看着微微气喘的她,焦急地上前扶住她,道,“你还好吗?” “我只是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她在小男孩面前蹲下,抬起手,持起一朵娇艳似火的芍药花,“我这里有一朵更美的花。” 被灵力凝固了时间的芍药还含着清晨的雨露,尽态极妍,自带一股天然的风韵,潋滟多娇。 它不及男孩手中的恶之花珍贵,但是它的确很美。 男孩看着那朵花,忽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本来跟姐姐要花就很不好了,谢谢姐姐给我找了一朵更美的花。” ——他是个体贴而善良的孩子,甚至没有说自己本来看上的就是那朵珍惜而美丽的蓝色簪花。 男孩将簪花还给了她,拿着短刀和芍药,一边朝她挥手,一边回了家。 她独立风中,看着那朵蓝色的恶之花在自己的掌心凋谢,喃喃地道: “……还是物归原主了。” ——不知是在说那柄短刀,还是在说这朵花。 作者有话要说: 婶婶的愿望是【从仇恨里解脱】 她以为想要解脱就是复仇,但是事到临头才发现复仇会让她更加痛苦。 但是其实这里她还是复仇了,那柄短刀物归原主,相当于告诉了那个武士——我还活着,并且我知道了一切的真相。 恐怕到死,对方都会惶恐而不安吧。 然而婶婶已经出发去寻找人生的意义了(不是) 第四十章 新的弟弟已经出现 她想要从仇恨中解脱,却无法放任自己堕落成自己曾经厌恶的模样。 我该怎么做呢?她感到了迷茫。 她知道自己应该去寻找答案,找到了那个答案,她才能回去见他。 她回到了自己出生的地方,然而废墟化为了飞灰,土壤重新长出了绿草,新生盖过了死亡。 她不知是怅惘还是迷茫地注视着残破而腐朽的木牌,木牌上的字迹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得模糊不清,她却知晓这片土地里埋葬着她的过去。 年少时稚嫩的双手所能给予的安息之地,不过是这小小的方寸之间。 “对不起。” 草长莺飞的chūn季,风chuī拂起她的长发,似是发尖流连不去的温柔。 她看着满天飞舞的蒲公英,抬起手接住一片细小的雪绒,那轻若无物的重量,就像那些悄然逝去的生命般飘忽。 “对不起。” “无法帮你们报仇了。” 沉浸在仇恨中的人,沉浸在被复仇的惶恐中的人,轮回流转似一个无解的局,套了一个人又一个人的半生。 ——她该做些什么的。 她配上了刀,负上了弓箭,那身巫女服成了她身上永恒的色彩,再不曾有改变。 她去了很多地方,走过很多的路,做了很多自己想做的事情,顺从自己的心,顺从自己的憧憬。 她除过妖,斩杀过流寇,替大名守过城池,掀翻过bào君的统治。 一天一天,一年一年,不知道从什么开始,她所经之路都布满了繁花盛景,每到一所城池,都有微笑与热情的欢迎。 她不曾告诉过任何人自己的名字,但她还是有了很多神社,有百姓为她竖立的,也有大名下令建造的。 当她从长街上走过,有平民百姓会亲吻她走过的土地,有人会跪在道路旁虔诚的祈祷,有抱着孩子的母亲跪在她的面前祈求她给孩子一个祝福。 “我并不是神明,没有祈愿福祉的神力。” 她困惑,她直言,她觉得自己担待不起。 “没有关系的,没有关系的。”记忆中那个面容沧桑的妇女用力地微笑着,流着泪,哽咽地道,“我只是想让这个孩子记得大人的恩情。” 在那之后,她仍然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去了更多的地方,也见过了更多的人。 有人感激她,有人爱慕她,也或许会有一些人憎恨她。 感激她带来的安宁,仰慕她无可比拟的qiáng大,亦或是痴恋她的美玉无瑕。 “我是风神大人的巫女。” 她的眼睛永远注视着更遥远的彼方,不管是爱恋还是疯狂,都不过是她衣袂边的一粒沙。 “名字也好,这具驱壳也好,我的灵魂也罢,都是风神大人的。” ——没有名字,于是她被人称为圣贤巫女。 ——守节巫女的概念,也就此诞生了。 后来的后来,许多年以后,她再次回到了山上。 神明还是记忆中温柔的模样,他披着宽松的和服外袍,坐在长廊之下,捏着细碎的饵料,丢进小小的池塘。 然而和记忆中不同的,却是曾经云淡风轻的眉眼,挂上了寂寞的萧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