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胖子骑着他那辆又破又旧的女式摩托车去厂里后,胡八一苦着脸,愣愣的看着杨粮明。 “老乡,你真是招姐的亲外甥么?” “是的。” “你是哪里的?” “新邵潭府。” “你是什么时候上来的?” “昨天晚上到的。” “集装箱厂里面做事很辛苦,又危险,你吃得消么?” “吃得消。” “……” 良久,胡八一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然后,他悲怆的自言自语:“时运不济,我胡八一天生没有进集装箱厂的命啊~” 自言自语后,他将手里的这袋礼品递给杨粮明:“既然来了,这些礼品就不拿回去了,当做请招姐的客吧!” 接着,他推着单车,准备离去。 “大哥,您这礼品,我不收。”杨粮明忙道。 “收下吧——我不是给你的,是给招姐的。”胡八一远远的说。 看着胡八一骑着单车远去的背影,杨粮明心里有些不忍。 没错,他这次出来珠三角打工,目标是进集装箱厂。 可是,他压根就不知道招姨有这么大本事,可以介绍人进这个厂。 出门前,他都没有听说过。【…¥www. ~~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看着胡八一那落寂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小街的尽头,杨粮明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敲招姨租房的木门。 这是一扇厚厚的老木门,红色的漆块早已剥落,斑驳的底色仿佛在倾述着时代的变迁和岁月的沧桑。 敲了几下后,招姨出来开门了。 招姨穿着一身睡衣,头发松蓬,仿佛没睡醒似的。 “粮伢子,是你哦。”招姨捋了捋松蓬的头发,打了个哈歇。 “你买这么多东西干嘛?” “这不是我买的,是刚才一个人来送给您的。” “送给我?是谁?人呢?送给我干什么?” “他骑着单车走了,好像是叫什么胡八一来的。” “哦,胡八一,我知道,是乌本鞋厂的保安,我们经常在一起砸金花。”招姨边说,边接过杨粮明手里的一袋礼品,然后低脸,往沉甸甸的塑料袋子里面看去。 “苹果,鸭梨,香蕉,核桃,五粮液,还有面膜,呵呵,买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招姨将礼品放在桌子上,对杨粮明道;“他一定是想求我帮他介绍进集装箱厂。” “是的……” “呵呵,这个胡八一,,,对了,他人呢?怎么把东西送到这里,人就走了?” “王哥说我是你外甥,也上来进集装箱厂的,要他死了这份心,然后,他把礼品给我,就走了。” “你说的是王胖子吧?” “是的。” “王胖子怎么到这里来了?他是不是送你?” “是。” “哦。”招姨若有所思,然后,愤懑的道;“我哪里还能介绍人进去,去年不知道是哪个眼红的短命鬼,写信告诉荣经理,说我介绍人进去收了很多好处费。” “……” “唉,不说这些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粮伢子,你吃了早餐没有?” “还没有。” “我早上从来不喜欢做早餐,经常在外面吃,不过,昨晚,还剩了很多饭菜,可以热着吃。” 说完后,招姨准备去热饭菜。 “还是我来吧。”杨粮明赶紧说。 “你会用煤气灶吗?” “不会。” “那招姨帮你热吧,不过,从明天早上开始,你自己要在外面吃,因为招姨从来不做早餐,你要是身上没钱了,就告诉招姨,知道吗。” “知道。” “嗯。” 嗯了一声后,招姨去后面厨房,给杨粮明热饭菜了。 趁招姨去热饭菜,杨粮明先是打量了一下招姨的租房内部,然后,拿牙刷去刷牙。 招姨的租房内部是垂直的两室一厅,只有一层楼,后面有个小院落,小院落中有一口锈迹斑斑的摇井,一棵大榕树,在小院落的最后面,有两个小房间,这种小房间,是用来豢养家畜和置放农具使用的,这是典型的广式民舍风格,在珠三角地区延续了千年之久。 洗漱之后,招姨将饭菜也热好了,这些饭菜是她昨晚为了迎接弟弟和杨粮明这个外甥做的,是一碗红辣椒炒鸡肉,一碗四季豆炒肉,一碗大白菜。 杨粮明的肚子早就饿了,看见这些饭菜,更是饥肠辘辘,于是,拿着碗筷,便开始盛饭夹菜。 就在杨粮明大快朵颐的时候,房间里传来小孩的哭声。 杨粮明一愣,疑惑的看着招姨。 “是老乡的女儿在哭。”招姨告诉杨粮明。 原来,这栋两房一厅的青砖瓦房里,不仅住了招姨,还住了另外两户租房客。 这两户租房客都是老乡。 一户是跃进村的,丈夫在集装箱厂打工,老婆在家里带孩子。 还有一户是个女孩子,住在后面小院落的小房间里。 这个女孩叫罗娟,在深圳那边打工,她在一家工厂做保安,只是暂时租在这里,因为她父亲在荷塘镇上的集装箱厂打工,是冲压车间的拉长,母亲和弟弟也都在这边,她是从深圳那边过来跟家人一起过春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