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霁捞着她的身子,眸光淡淡地看向尤珏。 尤珏迎着他心目中这个小白脸的视线, 不知道为何心底闪过了一丝极为焦躁的不安。 但仔细一看, 明明这小白脸没什么威胁,连眼神看上去也是那么人畜无害。 尤珏揉揉眉心, 只当自己是被气昏了头, 所以看错了。 再次被气笑后,尤珏瞥向软面条似的倒在秦霁怀里的苏娆, 又是一阵妒意袭来。 他不愿再待在这里,平白给自己添堵, 扭头扔下一句话便走了。 “进入定九山的几位天骄同时给师门传信,晏明煦持钥匙偷偷潜入遗迹, 意图抢走传承,已被他们联手斩杀。这是我家老祖宗告诉我的,信不信由你。” 尤珏无所谓地离开。 秦霁的手背忽然被苏娆温热的泪珠灼了一下,他第一次看见她掉眼泪。 苏娆知道尤珏不会拿这事骗她,泪珠渐渐连成线, 灵动的眸子里逐渐蕴成湿漉漉的汪洋。 “……”秦霁没有哄人的经验,更别提她就这么圈着他的腰在哭, 泪水全抹在他的衣襟上,渐渐变得沉甸甸的。 好半晌,他才僵着身子哑着嗓子说出三个字,“别哭了。” 苏娆止不住眼泪,鼻尖酸涩泛红, 泪水不听话的往下落。 “他没死。”秦霁昨晚还见过晏明煦, 明明是他把那几个大宗门的天骄耍得团团转, 那模样游刃有余。 秦霁不信他会死。 可苏娆哪里知道他每晚能进遗迹,只当他是在说骗人的话安慰她。 她的泪珠一颗颗砸在他的衣襟和手臂上,哭腔不成音调,“嗯,他没死,我要去找他。” 苏娆掉着眼泪疾行到定九山外,那一圈的火焰屏障仍在,稍靠近些皮肤便被灼得火辣辣的疼。 小师弟身死的消息已经传开了。 她没想到如此之外,随便站在哪里都能听到不同人堆里传出来正在议论此事的声音。 “那晏明煦竟也找到了一枚指骨钥匙?” “他天赋异禀,被灼日魔尊选中传承不很正常?” “可他何必偷偷摸摸呢?要是上报合欢宫,以合欢宫的实力让他与其他五大宗门的天骄联手,他也不至于被围剿致死。” “要是告诉合欢宫,这定九山遗迹哪有他进入的份。你们不了解,他那师父啊,在合欢宫根本说不上话。” “那他挺可怜的,我听说他可是近五十年来修真界的第一天才。” “那又怎样?还不是被其他天骄杀了?单打独斗他们未必打得过他,但他势单力薄啊,这只能怪他命不好,进遗迹本来就生死难料,越是天才越容易夭折。” 苏娆听到最后一句话,眼泪又不争气地流起来。 师父也曾说过这样的话,所以让她千万看好小师弟,莫要做什么出风头或是危险的事情。 可她……亲手把小师弟送进了定九山的遗迹里。 是她害死师弟的。 苏娆很难过,在定九山外站了三天三夜。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可小师弟死在了遗迹里,她连见他尸体的机会都没有。 只能一遍又一遍从其他人嘴里听闻他的死讯,像最锋利的法宝利刃在心口一道道划。 - 秦霁好几日没看到苏娆回来。 他进遗迹的时候,特意留意了一番。 晏明煦的确没死,但那几位大宗门的天骄都以为他死了。 他们在遗迹某处重要宝地中心无旁骛地修炼突破,并未注意到晏明煦正躲在暗处伺机而动。 而且,晏明煦不知为何和遗迹中镇守的魂灵混到了一起,且那魂灵对晏明煦言听计从。 这一切都被秦霁尽收眼底,不得不承认晏明煦的确有些手段,他们师姐弟这糊弄人的本事,真是一脉相承。 秦霁估计很快,晏明煦就会对这五人下黑手。 只是他不知如何向苏娆证明,她的小师弟没死。 - 苏娆在定九山站了几天几夜后,终于回来。 她一脸倦容,给院子里嗷嗷待哺的小jī小鸭们喂了食,便转身进屋收拾东西。 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得回合欢宫告诉师父。 小师弟没了,就只有她支撑着师父了。 苏娆第一千遍,第一万遍地自责,她不该冒冒失失让小师弟进入定九山。 什么天大的机缘,也比不过他的命重要。 是她做了错误的决定,她将那钥匙jiāo给大宗门换取的资源就够她们师门三人修炼了。 是她太贪心。 苏娆痛苦地阖上双眸,倚在门边,又有两行清泪在眼尾渗出晶莹颤颤的光。 站了一会儿,苏娆才发现不对劲,院子里太安静了……漂亮道君呢? 平时这些小jī小鸭都是他在喂,可刚刚看它们啄食的模样,似乎已经饿了两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