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琳点点头:“办公厅会准备鲜花,早上六点在这里集合。” 她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李紧,转身离开。 虽然像禾茉她们不清楚,但是她和几位领导,多少都了解一点内情。正因如此,比起哭得厉害的助理们,她更同情李紧。 世界上最令人绝望的,绝不是悬崖边没抓住朋友的手,而是明明把人救上来了,她依旧还是死了。剩下来的那个人,余生都会感到后悔和自责。如果自己能早一点救人呢? 下班后,李紧婉拒了禾茉两人的邀请,独自留在办公室里。 他也没gān活,就是单纯的发呆,但视线总也控制不了地看向一旁,那张黑色请柬,像一个漩涡,不断地拉扯他的注意力。 今晚一直到明天早上六点,这段时间,变成了一种煎熬。 李紧当然知道自己没错,就像王储殿下警告过他的话,他不必总是积极地承担责任。可是他在苏南这件事上,真的毫无责任吗? 也许他不该给苏南建议,也不该因为对苏政委的偏见,放弃劝说苏南回家。 笃笃笃—— 身后传来玻璃敲击的声音。 李紧悚然,回头一看,就看见某王储以极不雅观的姿势,蹲在外面窗台上。 “殿下?” 他手忙脚乱地推开半扇窗户,让卫纵跳进来。 “您来gān什么?” 卫纵好似参加晚宴一般,昂首挺胸地在狭小的空间里巡视,打量一圈,十分嫌弃。 “乱七八糟……跟狗窝一样。” 李助理在他背后翻了个白眼,假笑:“那确实没法跟您的办公室相比。” “笑得难看死了,”卫纵鄙视,“记 性还不好。” “???”您有事吗? 李紧本来心情就不好,还被这位爷爷挑剔来挑剔去,一股心火简直要从鼻孔里喷出来。 “我记性还是挺好的,”他委婉地反驳,“您那个chuáng底下有六张糖纸,我就记得清清楚楚。” 卫纵脸涨红了。 李紧难得不依不饶,凑过来戏谑地问他:“殿下,你要不张开嘴,这天天晚上睡前吃糖,我替您看看有没有虫牙。” “笑话!”卫纵怒道,“本王怎么可能长虫牙!” 哦,那就确实是睡前吃糖了。 李紧抱臂,昂着下巴,气焰嚣张地看他。 “……” 卫纵简直了,猪猪委屈。 “你这人,没心没肺吧?”他没好气地踢了一脚办公桌,“你那伤口还没拆,我过来提醒你!” 李紧怔住了。 他下意识地摸摸腹部,敷料前两天就被他扯了,创口差不多愈合,就是还有些发痒。 这让他立刻又被拽回那个bào雨夜——漆黑、cháo湿、冰冷,昏huáng的灯光下,鲜血顺着雨水四下漫延,女孩躺在血泊中,奋力地看向天空,瞳孔却在慢慢扩大。 “小卷毛!” 卫纵焦急地握住他的肩膀,猛地摇晃他。 “清醒一点!” 李紧却毫无反应,浅咖色地眼睛望着他,里面空白一片。 卫纵咬牙,qiáng悍的jīng神力如同cháo水,从天花板上疯狂向下施压,“快点醒过来!” jīng神力层面施压,就像大脑被挤压一样,极为痛苦。 李紧在这种痛苦中突然醒过来,茫然可怜地抬头看向他,嘴唇因为疼痛失去血色。他脚一软,往前跌入卫纵的怀里。 “李紧!”卫纵吓一跳,反she性差点把人推开。人险些就被他推飞出去,又赶紧伸长手臂给捞回来,哆嗦着整个抱进怀里。 “你他妈——”李紧晕头转向,忍不住要骂人。 未成年王储怒而眼红,大掌一扣,直接把不识好歹的卷毛,摁进了自己健壮的胸肌里。 ‘我屮艹芔茻——老子的鼻子要断了——’ 李紧这下彻底清醒,可惜他的脸就跟被焊在卫纵身上一样,完全动弹不得,只能跟螃蟹似的张牙舞爪乱扑腾。 “吓死我了。” 卫纵惊魂未定,摁着怀里的人,就像摁 着猎物。他心跳如鼓,好半天才恢复过来。 “你要再骂我,我就不放手了啊!”他低头警告李紧。 “……” 我他吗不光要骂你,还要卒瓦你! 卫纵哪知道他在心里狂刷弹幕,小心翼翼地把人松开。李紧卷发凌乱,一张小脸通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闷的,兀自大喘气。 “唉,你真的欠我太多了,”卫纵故作无意地邀功,“我要是不在,你不就脑域迷失,变成傻子了吗?” 这倒是真的。 李紧平了气息,想想刚才,也是一阵后怕。 jīng神力者最害怕的就是脑域迷失。 脑域迷失触发的契机没什么准数,甚至不一定和负面情绪相关。有的人坐在公园里观察一朵花,因为花太美了,看得入神,意识完全沉浸到了jīng神世界,也就是脑域中。这也是迷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