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上。 原本的三人行,只剩闻月与谢翊二人。 细想今夜的一切,闻月越发觉得不对劲。 在心头揣度许久,她觉得必须得大着胆子,冒着一死,跟谢翊寻个究竟。她快步赶上前头的他,与他并肩:“殿下,民女有疑惑,试想从殿下此处求解。” 漆黑的夜里,他脊背凛直,一身正气:“但问无妨。” “今日巧儿被村长带走,可是殿下杰作?” “未曾。”谢翊回答得很慡快。 难道是闻月多想了? 正当她踌躇疑惑之际,谢翊却忽然开口。 “杰作倒不能称得。只不过昨日巧儿姑娘提起同游后,我今早出医馆锻炼,正巧遇上了前来探望村民的村长,便顺道提点了几句,届时巧儿姑娘会与我二人一道去县城买花灯。哪知道刚一过去,便见村长守在那儿,兴许是想亲手买盏灯送给自家女儿吧。” “殿下是故意的。”闻月下了结论。 “正是。” 他倒是不卑不亢,承认地堂而皇之。 第10章 婚事 是夜,闻月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 回想起乞巧节集市上发生的事儿,巧儿被村长带走,谢翊送她花灯,替她簪发,似乎一环扣这一环,但她却始终猜不到谢翊的意图为何。 难不成谢翊对她怀有情愫?可分明这一世,她对他态度疏离,连下水相救她都推脱到了巧儿身上,平日里与他更是泾渭分明,又怎可来感情一说? 是否还有一种可能,那便是上一世发生过的事,仍会在今生重演,因此谢翊仍会对她有所情感?可明明,前世早夭的小川仍活到了现在。那这辈子的一切,理应是能够被改变的。 既然如此,今晚在簪摊前,谢翊眼底忽然闪过的那一丝偏执,又是因何而起? 闻月想,最好这一世谢翊不要再对她有所情感。 否则,她定要用最决绝的方式,杜绝了谢翊所想。 这一生,闻月别无他想。 她只想安安稳稳地活着,替父亲完成遗愿,顺利见到自己白头模样。 思及自己老来白头的模样,闻月忽然在想,那时候陪伴在她左右,替她簪发的人又会是谁呢?这竟让闻月有了丝丝点点的期待。 可不知为何,眼前竟蓦地浮现起了一个时辰前,谢翊在乞巧节簪摊上为自己簪发的模样。 当下,他眉目宠溺,手法温柔,那一刻这一世腹黑、爱拿捏她的谢翊仿佛不见了,如同上一世的谢翊回来了,甚至让闻月有一瞬间的失神。 她猛拍了记脑袋,不准让自己乱想。 可一闭眼,眼前却全是谢翊的那双深邃黑眸,叫她脸颊不自觉的发烫。 然而,转念一想,闻月又觉得可气! 果然谢翊多情的种子由来已久,如今尚未继承辰南王的王位,也已在女人堆里摸爬滚打惯了。要不然簪木兰簪的手法,怎生得如此的熟练流畅?! “笃笃——” 前院有人在扣门。 闻月尚未睡着,便披了中衣,推开卧房的门,往前院走去。 待推开门,见门口站着个打着灯笼的白衣书生郎。 一听院门“吱呀”dòng开,书生郎立马回过头去。见了闻月,他一双丹凤眼眯成了一条缝儿,笑得灿烂:“我原以为你早睡了,正准备打道回府,倒没想到还能在乞巧节末尾再见上一面。” 来人正是闻月的未婚夫,县城里教书的书生郎。 闻月把大门敞开:“夜深露重,进屋里坐会儿吧。” “不了。”他朝她作揖道:“小月与我尚未完婚,如此深夜进门,担心你要遭街坊邻里说闲话。” “行得正坐得直,便是闲话也无妨。” 书生郎蓦地低了头,耳根子红了,越说越轻:“可我舍不得你遭人说闲话。” 历经两世,两辈子的年岁相加,闻月也算是个快四十的人了,早看透了情爱。 可即便如此,书生郎小心护着她,怕她遭人中伤的炙热情感,仍叫闻月感动。 书生郎懂礼节,即便是四下无人,也不对闻月逾矩半分。他唯独大胆的动作,只是隔着衣袖,小心翼翼地附上了闻月的手:“小月,这半月夷亭村风寒之症甚是严重,母亲不准我来村里看你,你不会生气吧。” “不生气的。”闻月抿唇一笑:“风寒依群体散播,还幸好你没来呢。” “不生气便好。” “对了,你母亲不允,你又是如何出来的?” “瞒着母亲偷跑出来的。”他挠着脑袋,憨憨在笑。 “那你还是快些回去吧。”闻月说:“否则等你母亲发现,定要怪我。” “过会儿就回。”书生郎低着脑袋,慢慢悠悠地递了个莲花灯给她:“小月,我知你喜欢花灯,便到市集买了一盏准备送你,只可惜去得迟了,最后一盏你喜欢的兔子花灯也叫一位公子高价买走了,只剩莲花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