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5章人参养荣丸 陈平湖看着这个女人,有一瞬间他真的恨不得立马就办了她,“你真是长本事了,在公主面前都敢冷嘲热讽!” 姜冬攥紧被子道:“民女不仅没长本事,还病了一场掉了十来斤肉。” 陈平湖怒道:“那是不是连脑子都掉了?” “没有没有,脑子反而清醒了些。正因如此,民女才要在公主和大人面前冷嘲热讽,实则是强烈的求生欲所致。” “说清楚。” “现在在您心中,华阳公主定是个人畜无害的女神。民女说了也没用。只是想恳请大人,如果不想让民女死的那么早,就别对民女太好,更别让民女去贵府居住。” 陈平湖眯了眯眼睛,忽然问:“你前些日子生病,难道不是淋雨伤风所致?” 姜冬老老实实道:“本来民女也以为是伤风所致。后来来了个郎中,指着公主殿下送来的红珊瑚说此物不宜放在屋内。民女将珊瑚供奉到别处,病才渐好。” 陈平湖冷冷道:“胡言乱语诬陷公主,你知不知道是什么罪名?” “民女知道,所以民女从未对旁人提及此事。如今与大人说了,便成了胡言乱语。” 陈平湖听她巧辩,一时间竟然无可反驳,默了片刻才轻声道:“祸害遗千年,本官相信凭借你的聪明机巧,不会那么轻易死的。” 他伸手捏住姜冬的下巴,道:“果然是瘦了许多。” 姜冬自始自终都没抬眼看他,此时被捏住了下巴,她的眼睛还是只看向陈平湖的白补子朝服。 陈平湖不悦道:“为何不看我?” “不敢。” “是不敢还是不愿?” “大人,您的衣带似乎系错了两个。服侍您穿衣的丫鬟也太大意了!” 陈平湖低头一看,果然有两个衣带系错了,他有些尴尬,起身淡淡道:“既然大病初愈,就先好生休息,别成日鼓捣那些歪门邪道。” 姜冬应了声:“是,大人慢走。” 陈平湖掸了掸衣袖走了,姜冬坐在屋内,夏夏端了热茶进来,内疚道:“姑娘受惊了,喝些热茶压一压吧。” 姜冬接过茶水,对夏夏道:“年下了,不太适合开店。等到明年桃花盛开的时候,那些姑娘们的胭脂也该用尽了,那时候再打理后院的铺子吧。” 夏夏点点头,“嗯嗯,奴婢也这样想呢!姑娘身子太弱了,趁着这会子得空,好生调理调理。” 姜冬道:“是啊,我这身子太弱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夏夏,咱们有一场硬仗要打,身体可不能先垮掉。” 夏夏忽然想起什么,对姜冬道:“宋公子听说姑娘病了,巴巴的令人送来一瓶丸药,说是可以强固根本的,奴婢闻着很是沁人心脾呢!” 姜冬摇头,“他现在可不是宋公子了,改叫宋大人才是。他的东西我不要!你以后也不准私下收,明天将那东西送还他府上去!” 夏夏“哦”了一声,“姑娘,你与宋……大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呀?” 姜冬握紧了手中的杯子,“没有误会,只是……两清了,所以不愿再牵扯。” 夏夏呆呆地看着姜冬的脸,若有所思。 姜冬问:“你看我干啥?我脸上有花?” 夏夏摇了摇头,认真道:“姑娘长的美,奴婢瞧着比公主殿下要好看。” 姜冬嘴角一扯,睨着夏夏:“干嘛突然拍你姑娘马屁?做了什么错事?” 夏夏举手发誓:“没有,奴婢是真心的。” 姜冬听了沾沾自喜,心情大好,她道:“公主美则美矣,毫无灵魂。哪有姑娘我美的有内涵?夏夏你眼光不错哦!” 夏夏撇了撇嘴:“姑娘你自个儿这样说,有王婆卖瓜之嫌。” 姜冬忽然想到一事,问:“华阳公主是嫡公主吗?” 夏夏摇头低声道:“奴婢听说不是呢,公主的生母只是个嫔妃。那嫔妃不得宠,公主自幼养在皇后娘娘的膝下。” 姜冬“嗯”了一声,喃喃道:“她虽然是公主,却在陈平湖面前半点架子都没有。甚至……还有点谄媚讨好的意思。就算不是嫡公主,也是皇帝女儿,为什么会这样呢?这个陈平湖,究竟是什么来头?” 夏夏道:“姑娘你有所不知,华阳公主对陈大人一见倾心,非他不嫁,这是全城都知道的。” 姜冬哼笑一声,“张爱玲说的好吗?喜欢一个人,会卑微到尘埃里?”她自顾自摇头,心里明白,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其一,天家公主爱臣子,这是皇家秘闻,绝对不会传的满城皆知,除非是有人故意想制造舆论。其二,华阳公主长在皇宫,金枝玉叶,血统与教养都不容她有如此卑微之态。就算她深爱陈平湖,陈平湖也未曾轻视她,何必委曲求全成那样呢? 姜冬想不明白,叹了一口气,“都是有故事的人啊!” 第二天,不出她所料,陈平湖府果然送来许多滋补之物。至于是究竟陈平湖的意思还是华阳公主的意思,姜冬懒得去猜。她只说大夫吩咐这段日子要清淡饮食,令人将那些东西原封不动地又送了回去。 夏夏有些忧心:“姑娘你不吃点好的,身子怎么能好呢!” 姜冬道:“你拿着宋大人送来的丸药,咱们去一趟医馆。” 小丫头忙答应下,姜冬穿着一件家常的碎花棉裙,外面裹着件月白纱面的斗篷,和夏夏出了门往附近的医馆悬壶堂去。 医馆的白胡子老郎中正坐在那打盹,摇头晃脑的。姜冬伸手敲了敲桌面,笑道:“陆大夫,醒醒了。” 这郎中是姜冬生病时给她诊脉开方子的,医术未必有多好,可为人老实,诙谐幽默。姜冬这一病缠绵了半个月,久而久之与老郎中就熟悉了。 姜冬挺喜欢这白胡子老头,虽然七老八十了,难得有赤子之心。这老郎中也颇喜欢姜冬性情直爽、舌尖嘴利,不像别的姑娘那样忸怩。 陆郎中听到声音睁开眼睛,瞧见是姜冬,又闭上了眼睛,敷衍道:“小妮子,大冬天的姑娘们都在闺中绣花,偏你出来蹦哒,又找我老郎中干什么?” 姜冬将宋修臣送来的丸药送到陆郎中的鼻子前面,那老头抖了抖两道白胡子,咦了一声,追着姜冬手里的丸药细闻。 姜冬笑将丸药收回,老郎中睁开眼睛,摇头晃脑道:“此物大补,是好东西。” 姜冬“哦?”了一声,“那您知道怎么配置吗?” 老郎中招招手,“再给老夫细闻。” 姜冬将药丸送到老郎中面前。他拿起凑在鼻子下面闻,又咬了一块细尝,咂嘴道:“人参养荣丸。” 姜冬惊道:“我让你闻,怎么还给吃了一口!” 这还怎么还宋修臣? 老郎中不以为意,起身从药箱里摸出几个竹管,“也不是多稀罕的东西,还你一百颗都有。” 姜冬接过竹管,拔开塞子在鼻子下闻了闻,果然与宋修臣送来的那东西气味相仿。她狐疑道:“这东西真的可以强身健体吗?” 老郎中点头又摇头,“里买的人参黄芪可固本,早晚各服一粒,有益。至于强身健体,不如把老夫教你的五禽戏每日多练几遍。” “那我从你这拿一些,要多少银钱。” 老郎中挥了挥手,“你小妮子给老夫送鱼送肉又送酒的,老夫再要银子,老脸挂不住,拿去拿去。下次再来多讲几个新鲜的故事,便是了。” 姜冬咧嘴一笑,捧着那些药丸道了谢,与夏夏出了医馆。在路上她令夏夏将宋修臣送来的药还回去,边走边道:“你瞧,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干嘛要欠他人情呢!” 医馆中,老郎中待姜冬走后,转身走入内堂,对坐在里面悠然喝茶的某人道:“那丫头捧了丸药走了,没看出破绽。” 宋修臣嘴角扯起一个好看的笑意,他吹了吹青绿的茶水雾气,他叹道:“真是个斤斤计较的女人!” 老郎中吹胡子瞪眼,气急败坏抢过他手中的茶盅,“你还敢喝茶!这条性命要是不想要,有很多种死法。别在老郎中面前碍眼。” 宋修臣以木簪束发,穿着一件素色长衫,腰间缀一块古朴玉珏,整个人显得温润干净,毫无侵略性。闻言他笑叹道:“武死战,文死谏。可我宋修臣,要如何死?” 老郎中很不合时宜地拆台:“被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