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璃渊翻身下马，他身着一袭墨色绣暗纹的大氅，闪着乌泽的毛领处勾有金链，衬得他更显矜贵清冷、俊逸夺目。 虽然同样身为皇子，容貌气质各有千秋，但他却是其中最拔尖的。 明明将容貌、气质单独择出来看，都没有让人觉得惊为天人，可就是能令人移不开眼睛。 当他逆光而来，仿佛周围的所有风景都在瞬间变得黯然失色，天地间就只剩下了一种色彩。 楚婳觉得自己向来都不是一个喜欢以貌取人的人。 但她也禁不住愣了愣神。 不过，在附近的大闺女小媳妇还将目光黏在夜璃渊的身上时，她就已经回了神。 她微微蹙眉，继而移开了视线。 荣王见夜璃渊来了，当即下了马车冲上前来，指责道：“老四，你看看，看看你的这个好王妃，说的都是些什么话？简直就是刁蛮无礼，骄纵恣肆，不可理喻！” 楚婳不咸不淡地看了过去，声音清清冷冷。 “敢问荣王今年贵庚？这动不动就告状的行为，我已有许多年未曾见过了，没想到，在二哥身上倒是体现得淋漓尽致。这，实在有损皇室颜面，二哥还需自省才是！” “你！”荣王气得瞠目结舌。 夜璃渊淡淡地看了楚婳一眼，转而望向荣王，“她都说了些什么？” “……”荣王语塞。 “……噗。”夜明钰再一次没有忍住笑了出来。 见荣王瞪向他，他没心没肺地道：“二堂兄还是别计较了，咱们做爷们的，何必那么小气？” “哼！”荣王甩袖。 众人的面上都不好看，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路人都躲在一边走开了。 楚婳简单地行礼后，也打算离开。 这时，一阵马蹄声渐近，宫里的人到了。 李忠向几位王爷和楚婳等人行了礼，道：“陛下有旨，说是让几位王爷进宫一趟。还有云夫子，既然您就在这里，就一并走吧。” “父皇可有说是什么事？”夜璃渊问道。 李忠讪笑着摇摇头，“端王殿下，老奴也不清楚。不过，陛下一直惦记着王爷的身子呢。怕是以为王爷还在府中养伤，口谕上便没有提到王爷。” “既然没有提到本王，那便不打扰公公办事了，请。”夜璃渊摊手。 李忠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荣王等人也跟着走了。 最终，街上就只留下了夜璃渊、夜明钰和楚婳三人。 夜明钰望着那浩浩荡荡的队伍，扫兴地道：“这算什么？小爷连地方都订好了，居然说走就走了？那地方可是很难订的，要不是小爷亲自出马，哪儿会有这样的待遇？” “不能退吗？”楚婳问道。 夜明钰看了看太阳，眼珠一转，笑道：“反正你们也要吃饭吧，要不然……” 夜璃渊开口打断了他的话茬，“明钰，成王叔可在府内？本王也有日子没有去找他下棋了，今日刚好有时间。” 夜明钰撇撇嘴，“我就是随便说说，怎么可能让四堂嫂去那样的地方？我父王有事出城了，三五天的怕是回不来，四堂兄你还是改日再去吧，我先走一步。” 话落，当即打马离开了街市。 看那飞速狂奔的速度，怎么都透着点狼狈逃窜的意味。 他这一走，街上的气氛就更尴尬了。 楚婳准备找个借口离开。 可还没等她开口，夜璃渊就先一步逼近了她，垂着头，眸色黑沉而深邃，“去哪儿？” 楚婳被那张放大的俊脸惊艳了一瞬，呼吸一窒。 缓了缓，她道：“……碧水轩。” “那一起吧。”夜璃渊说完，朝着街对面的马车走去。 楚婳有些犹豫，站在原地没有动。 夜璃渊回过头来，拧了拧眉，“不是要去碧水轩吗？里面在修整，若是没有本王带着，你怕是进不去。你现在还是本王的王妃，本王不想传出什么闲话来。” 楚婳闻言，这才迈开步子。 只是走出两步她又停下了，对锦湘和栾祺吩咐了一句，让他们驾着马车跟在后边。 栾祺眸中闪过一丝担忧，但最终未说话。 上了马车，楚婳就坐在了夜璃渊的对面，忍不住道：“王爷打算什么时候说和离的事？眼看着就是皇祖母的寿辰了，如果可以的话，就等到寿辰后吧。” “什么时候说，本王自有打算。”夜璃渊凉凉地看了她一眼。 接下来，两人一路无话。 马车停在了碧水轩的门口。 楚婳发现，里面整体的风格都变得肃正了不少，堂内的书架也不见了。 她过来就是为了完成系统发布的任务，见从前摆放书架的位置空了，不得已，询问道：“以前的那些书呢？” “卫寅，带王妃去偏室。” 夜璃渊吩咐了一句，楚婳见他对这里面十分地熟悉，犹豫了一下，问道：“这里是王爷名下的产业？” “之前不是，现在是了。云夫子打算在京城开办学堂，需要一个合适的地方，皇上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了王爷。原本王爷是打算在城西找个地方的，不过这里更合适，王爷就选了这里。” “那以前是谁的产业？”楚婳一时好奇，追问道。 “原本……是庆王名下的。”卫寅一五一十地道。 庆王？ 楚婳眼中闪过一抹深思，微微颌首，带着锦湘进了偏室。 这一进去，直到晌午也没有出来。 少顷。 夜璃渊正坐在屋里处理私务，卫寅端着托盘进了房间，“王爷，该用膳了。” “先放在一旁。”夜璃渊没有抬头，随意地吩咐了一句。 察觉到卫寅放下托盘后并没有离开，他抬眼望了过去，拧眉道：“还有事？” “……王爷，王妃也还没有用膳，可厨房只备了王爷的这份。”卫寅的私心里，并不希望王爷和王妃和离。所以他就动了一点小心思，并没有告诉厨房王妃会留下用饭。 其实他看得出来，王爷已经对王妃改观很多了。 他不明白，两人怎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刚刚两个人那客气疏离的模样，看得他难受极了，实在是不想他们就这么散了。 夜璃渊没有马上回应，而是沉着眸打量着卫寅，过了小半刻才道：“去告诉王妃，过来用膳。” “诶，好嘞！” 卫寅笑逐颜开，转身就往门外走。 刚刚走到门口，就听身后响起一道幽沉的声音道：“以后不要动这种小心思，下不为例！” “……”他原以为王爷没有看出来，心里还有那么点小得意。现在看来，是他得意得太早了。 卫寅惊得直冒冷汗，窘迫地僵在了那里。 不过，好在王爷没有责罚他的意思。 那么，是不是说明他这一把赌对了？ 这样一想，卫寅的心里又高兴起来，迈着轻松的步伐去了偏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