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几个女学生在布置会场。 方形的幕布铺在中间,长桌摆在两旁,桌上立着一到四辩手的牌子,底下十几排红椅还空着。 章圆圆笑着说:“搞得还挺正式。” 林昭看着这阵仗,长吸了口气。 章圆圆:“紧张什么,赢了输了又怎样,反正奖金也没多少。” 林昭算了算,奖金要是落在她头上,怎么着也有近一千块了。 没待多久,章圆圆去校门口接她男友,走前还不忘给她打气,“我一会儿带着他坐第三排,你加油啊。” 林昭点点头。 辩论需要头脑清晰,dòng悉力qiáng以及十足的气场,但她恰恰在最后一点上没什么优势。 说到底,她最怕的,其实是众人的目光聚焦在她身上,被一道道瞟来的眼神注视的感觉,让她觉得如芒刺背。 时间差不多,陆续有人进来坐在底下的红椅上。 她是二辩,主要辩驳对方一辩手的开篇陈词,她试图忽略底下的师长和学生,偏偏一眼就看到几个舍友坐在下边。 对面一辩手是个戴眼镜梳着高马尾的女孩,一番长篇大论的话几乎不带停顿,口才了得。 她站起身娓娓道来:“各位评委,对方辩友,大家晚上好,我方所持观点是德治才是社会发展之大势。 正所谓「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 她推一推镜片,一双单眼皮的眼睛明锐bī人,“所以综上所述,我方认为法律是有局限性的。” 她接着做最后的观点论述。 林昭记下对方论点,一直在找逻辑上的漏dòng,她不过沉思了半会儿,发现自己这边一辩手就已经发言完了。 她快速整理着话术,轮到她时,她发言落落大方,已经没有显得局促。 “谢谢主席,那么关于对方辩友刚才的陈述,我主要有以下几点质疑,一是对方辩友混淆概念,依托理想却没有放眼实际,其实回首过往,我们不难发现法律在社会发展中的重要作用……” 两片薄唇轻启,她说话有理有据,眼神坚定。 座位前排基本坐满,几位学院里的教师姗姗来迟。 年仅六十的教授面容清癯,他调整了下椅子,侧头看身旁人,降低声线询问:“你父亲最近身体怎样,好些了吗?” 落座在第二排,陈泽野到时,林昭的陈述已经接近尾声。 他的眼钉在台上,应着:“好多了。” “前阵子听说他中风入院,我本想去探望他的,但是学院最近筹备的工作实在太多,我根本抽不开身,谁知道我没看到他,竟然见着你了。” 林昭悠扬的声音洋盈在耳,话筒加持放大她的声线,愈加圆润细软。陈泽野沉闷半晌,“王伯,你刚才说什么,没太听清。” 教授摇头笑笑,重复道:“我说,你能来这儿,我是真没想到,不过你乐意来参观我们学校,我倒很是欢迎。” 陈泽野收回目光。 他岔开话题突兀的问:“王伯,上面这个女学生,你有没有印象?” 教授盯着台上看了一会儿,指着已经坐下的林昭,“给她们上过几堂大课,不过林昭,这名字倒让我想起一记言,「昭昭若日月之明,离离如星辰之行」,这名取得好。” 教授又称赞道,“这不光人名儿好听,听她发言,也是论点清晰,谈吐不错。” 陈泽野静静听着,他点头,“是,一看就是好学生。” 阔别已久,他眼神贪婪,连她慌张的吸气,不安的小举动他都偏头瞧着。 亦如在高中,她在台上领奖,他在底下观赏。 如今,林昭穿着黑西裤白衬衫,浓黑的直发绑成低垂的马尾,她的小脸温婉,澈亮的眼看向哪一处都带着淡漠,有着他从没见过的自若。 他已经寻不到几分,她之前怯弱的模样。 害他都快忘了,那时她皱巴的领口,穷酸的模样。 可三年,不是嘴上简单的几个字,更不是情景里的一瞬,是实打实的三年。 是他混沌麻木,无力钻心的三年。 他侧头,低声:“王伯,忘了跟你说,我跟她是认识的。” 虽然赢了,但林昭脸上没多大兴致,其实她很疲倦乏力。 章圆圆踮起脚,一把搂过林昭,“你怎么这么棒,姐妹儿,你真给我们宿舍长脸,我崇拜死你了。” 林昭:“我也就是凑个数。” 章圆圆瞪她,“尽会谦虚,啊,你饿了没,我们去外面吃点不?” “你不知道,我只想倒头就睡。” 章圆圆:“那我跟他去吃喽?” “快去吧。” 林昭也就准备回宿舍了。 她身旁几个同班的男生正搬着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