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奇了,我们家云锦也算是个稳重孩子,什么时候还认识了什么郎中?”谢夫人有些不解,“别是趋炎附势之辈。你去说两句场面话,给他几两银子打发了吧。” 下人答应着去办。一路小跑出来,对来人说小姐已经歇下了,夫人说此时不方便见,请大夫改日再来。 他面前站着的郎中身材高挑,衣着朴素,手里拎着一个药箱。听了这番话之后,也没有多言,只是点点头,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恰好碰见周刘氏一脸不高兴地出来,走路横冲直撞,擦着他的肩膀过去了,险些撞翻他手里的箱子。 那郎中顿了一下,回身看着她,忽然叫住了她。 “这位夫人。我看您的面相有些不佳,最近恐怕有灾祸,还望小心些。” “我呸,乌鸦嘴,谁信你的鬼话!”周刘氏一听就来了气,怒啐了一口,“gān你的营生去吧,少乱说话!” 她说着就快步走了。郎中在她身后看着,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没有再多言,同谢府下人告辞后便离去了。 第三十六章 比起塞外的苦寒和风雪来,南国一直是个富饶秀丽之地。若不是有那群恶láng在风雪里虎视眈眈,大约此时也称得上是太平盛世。 “可惜啊……” 一声长叹在飒飒秋风里蔓延开来。悬在廊上的宫灯微微摇动,发出了细碎的响声。 御书房内,绍光正批阅着几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他用朱笔在一本上写了阅字后,便合上来放到了一边,面露疲乏之意。 看着窗外日头正好,还有些鸟雀在鸣叫不休,他一时想出去走走,却又不得闲,便只能坐着发了会呆,想了想从前年少读书的日子。 那时候烦恼少,从来也没想过家国大事、江山社稷会落在自己头上。兄弟们为了争皇位不择手段,好像得了它就能长生不老一样可笑。 所以争又有何用。到最后还不是落在自己这个不争不抢的人身上。谁知自那之后就仿佛被上了枷锁,重重桎梏着不得解脱。 当真是怀念曾经啊…… 绍光正想着,觉得有些渴了,端起茶来发现是冷的,便命人进来换杯热茶,再取些点心来吃。 内监不敢有误,诚惶诚恐地倒了茶,又拿来了点心。正当他放盘子时,外面忽然走进来一个小太监,毕恭毕敬的跪在地上磕头。 “奴才见过圣上。”他细声说,“司天监掌监韦大人到了。说有事要求见圣上。” “司天监?是天星台的人?”绍光低头,掀开了三才杯的盖子。 “是。” “叫他进来。” 小太监后退着下去了,不一会走来一个穿着朝服的人,看上去已经年过五旬,胡子和头发都是灰白色的,到绍光面前后便跪下来行礼磕头。 “臣见过圣上。” “韦老先生,免礼。”绍光道,“不知今日来见朕,有何要事?” 他一边说,一边示意人为韦掌监看座。韦掌监谢过后恭敬地坐下,面上却有些心事重重。 “回圣上,这几日星象有异,白虎隐隐现紫光,紫薇宫却有一股黑气,自北方玄武而来。且几年难遇的月食将近,又有荧惑守心之相,所以……” “到底有何事,还是详细明说吧。朕不愿去听你那一套理论。” “圣上可曾听说,荧惑现,天下乱这一说法?” “自然听过。” “老臣前几日归家时遇到一桩奇事。”韦掌监摸着胡子道,“那日本是休沐,老臣燕居在家,无事可做,便去街上走走。谁知看到一个红衣小儿持着一个纸风筝跑过去了,嘴里说的正是这句话。” “朕幼时听太傅说,荧惑最喜欢幻化成红衣小童,常在人间行走,说人间事非吉而凶。”绍光叹道,“看来,我朝免不了将有一场灾祸了。” “臣另有一事,不知当不当讲。” “你但说无妨。” “老臣见过这小儿,当夜便观了星象,谁知竟做了一个梦。”韦掌监道,“老臣梦见一头白色的狮子自南方而来,张口将我南国吞入了腹中。这……” 绍光放下了茶杯,眼神则冷冷地盯着他看。韦掌监不敢怠慢,立刻住了口,恭敬垂首听候皇上评断。 他的心思,绍光心知肚明,就冷笑道:“这到底是真的星象有异,还是你收了什么贿赂,或者被什么人指使,想要陷害某个人?” 韦掌监一听便起身跪在了地上:“老臣所言句句属实!绝不敢欺瞒圣上!望圣上明察!” “朕许你说完。”绍光对他说,“依你看,这是怎么回事?” “回圣上,老臣醒来后,便当即为此梦占卜,得出的竟然是雪狮祸国之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