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续办完后,拿好各种需要的证件和表格,就可以去排队安检了。 主任陪着记者排队,一边絮絮叨叨不厌其烦地问:护照拿了吧?登船证呢?签证都弄好了吧?入境卡在手上吗?安全第一,其他什么都不重要,拍不到的东西别qiáng求,就当出去玩,拍个风光片回来也好…… 记者温顺地一一应了。队伍挪得缓慢,可不一会儿的功夫也挪到了头。 从安检口再往里,主任就进不去了。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记者把行李包从主任手上接过来:“主任,我都记住了,你赶紧回去吧。” 主任一脸严肃:“每天给我来一个电话,别忘了,也别心疼钱。” “主任,船上卫星电话可贵呢,台里给报销吗?” “你只管打!我私人给你报销好吧?” “好吧,”记者笑了:“有紧急的情况我会第一时间跟你联系的,没事就别làng费钱了,主任你就安心等我的好消息吧。” 主任还要再嘱咐,记者已经往安检口里走了,背对着主任潇洒地挥了挥手:“半个月后见。” 主任就趴在安检口旁边往里看,看着记者过了安检,看着记者乘上了通往登船廊桥的手扶电梯。 那条手扶电梯很长,电梯上站满了踩着点赶着末班车登船的旅客们。 大家看起来都很兴奋,叽叽喳喳欢声笑语,记者瘦削挺拔的背影在他们中间看起来有点落寞。 主任看了看大厅玻璃窗外巨大仿佛一座移动城堡的邮轮,又抬头看看被那条手扶电梯带着越走越远的记者,心脏陡然收缩了一下。 阳光下,梦幻公主号惨白的船体反she着刺眼的白光。不知道为什么,记者踩着最后的死线上船的样子,突然让他想到了在最后一刻拿到死亡船票登上泰坦尼克的Jack,拼命去赴一场死亡之约,踏入茫茫大海上一场无生的盛宴。 虽然他知道这种联想毫无依据,可依然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萦绕在主任心头。他了解记者有多敬业,也知道记者绝对不是抱着玩玩而已的心态上船。可是记者越较真,他就越危险。这种突如其来的恐惧感让主任心脏瞬间狂跳起来。 “季实!!季实!!”几乎是下意识的,他扒在安检口冲里面喊。 大厅很嘈杂,手扶电梯上的人群也很吵闹,按理说季实应该是听不见的,但很神奇的是,他回头了,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他还是准确地找到了主任。 他看到主任在冲他喊着什么,但是他听不清。 “什么?!”记者在手扶电梯上扭着身子往下看。 主任的嘴唇动得很快,安检口的工作人员在拉扯他,但他的眼神一直看着记者。 记者转头看了看,下行电梯在很远的另一侧,他犹豫了片刻,gān脆地转身在上行手扶电梯上往下走。 “劳驾,让一让。”记者非常客气地跟每一个人道歉,“不好意思,麻烦让一让。谢谢您。不好意思。” 许多人用不解甚至嫌恶的目光看记者,但记者只是一个劲儿道歉,然后非常坚定且执著地逆行而下。 主任看到了,人流中努力开出一条路的记者,是汹涌的溪流中一叶逆行的帆,坚毅而有力量。 这个人的身上,好像会发光的。 17. “主任,怎么了?”终于从电梯上挤下来的记者往安检口跑过来,然后毫不意外地被工作人员拦住了。 一个在里,一个在外,可以看到彼此但却无法靠近。 “我,我出去一下,讲几句话我就进来的,”记者抓着拦住他的安检人员,言辞恳切:“我可以,我可以不拿行李,就我自己出去,您给行个方便……” “不行,要出去你从另外一边出,再进来得重新排队,但你就有可能赶不上登船了。”安检口的工作人员刚直不阿,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他俩:“有什么事你们不能打电话说?” “哦哦。”两人刚刚一时被分离的焦虑主宰,竟然都忘记了打电话这回事。 记者抓起手机,隔着几层玻璃往外看:“怎么了主任,还有什么要jiāo代我的吗?” “季实,要不,不去了吧?我感觉很不好。”主任眉头皱得很紧。 “哪里不好?是不是刚刚跑太急了?胸口不舒服吗?”记者观察主任的状态,觉得主任脸色看着还好:“要不你去休息区坐会儿,缓一缓再回去。” “不,我是对这艘船感觉很不好,我总觉得要出事。” “主任你想太多了,”记者安抚他:“现在的船安全措施都做得很好的,会避开海上的风làng,也会避开所有的暗礁冰山。就算万一出事了,救生艇也很多,援救技术都很成熟,不要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