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电话那一端传来钟茗十分客气的辩解声,你要有常识!不要以为狗就没有生理期。”两个人拿着电话莫名其妙地吵了半天,裴源怒气冲冲地说道:我不管,你把那一百块钱给我退一半回来。” 我最近很忙的,要期末考试了,哪有时间再到你那儿去!” 限你三天之内把钱给我退回来。” 你少做梦了!”钟茗很理直气壮地挂断了裴源的电话。 一切又重新安静下来。 病房里,裴源望着手机发了好久的呆,手机屏幕在他的眼前慢慢地暗下去,裴源的呼吸很轻,他慢慢地把握着手机的手垂在洁白的chuáng单上,然后静静地躺在病chuáng上,闭上眼睛,苍白的面孔上一片令人心疼的寂寞。 与此同时,坐在公jiāo车上的钟茗默默地抬眸看看路边的风景,那些枝繁叶茂的凤凰树在她眼前一闪而过,阳光让这片小小的世界温暖无比,马路上有很多人,迎面而来的是生命真实的味道。 钟茗想起了裴源。 她第一次接触到所谓生命的残酷和无奈的挣扎,是在裴源身上感受到的。 她想他现在一定很害怕安静吧,那种被死亡笼罩一般的安静,cháo湿的,冰冷的,黑暗一般的安静。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再次振动起来。钟茗拿出手机看了一眼,钟年的名字出现在她的眼前,她按下通话键,怎么了,钟年?” 我在派出所。”他的声音有些哑。 什么?” 爸被警察抓起来了,他们打电话让我过来,说爸聚众赌博……”电话那一端钟年的声音忽然哽咽起来,紧接着,就能听到他细微的啜泣声,姐,怎么办啊?打电话让孟烁哥帮帮忙吧……” 钟茗拿着电话呆在那里。 钟年哽咽的声音从电话的那一端清清楚楚地传过来,那一瞬间的感觉,就好像是忽然一把锋利的碎玻璃渣子一下子撒到了她心上。 整个心都疼得揪起来。 钟茗一口气跑到派出所,她在二楼找到了坐在走廊休息椅上的钟年,她叫了一声,钟年。” 穿着白色校服的钟年抬起头来,钟茗看到了他满脸的眼泪。 钟茗走过去,坐在他的身边,低声说:没事。” 钟年静静地望着走廊里某处,半天忽然轻轻地说了一句话,姐,爸为什么就不能改好呢?” 我哪知道!” 你说他们会把他放出来吗?” 还是直接把他关起来才好呢!”钟茗转过头来,走廊里的惨淡夕阳映在她的眼瞳里,她的眼眸gān涩极了,仿佛是被炎炎烈日灼烧的河chuáng,露出guī裂的口子,钟年,你真以为那个烂到骨头里的钟方伟会改好吗?” 别这么说爸?” 钟茗回过头看看钟年,她伸手在钟年头发上揉了揉,淡淡地笑了笑,钟年,你真是个傻瓜。” 钟年没说话。 被下午的残阳笼罩的二楼走廊里,少年和少女静静地坐在一起,只要用心地去感受,总可以闻到些微的香气,就像是总在空气里浮动的大瓣白玉兰花香还有那些轻轻浅浅的曾经的时光。 晚上的时候,孟烁来了。 钟茗和钟年就站在那里,孟烁在那些警察的办公室里待了好久才走出来,他一直走到钟茗的面前,低声说:那些人说你爸是累犯,都好几次了。” 钟茗默默地说:要jiāo罚款吗?” 孟烁有点迟疑地看着钟茗,你等我再进去说说,我爸这几天出差,一会儿我打电话给他,让他打个电话来,你再等等。” 不用等了。”钟茗摇摇头,我们没钱,就把那个王八蛋关起来吧!” 孟烁皱皱眉头,钟茗你怎么这么说话!” 钟茗看看孟烁,我就这样,你不喜欢就不要听啊!” 钟年在一旁小声地说道:姐,你们别吵了。” 钟茗一句话也不说拉着钟年就往楼梯下面走,被钟茗带走的钟年回过头来看了孟烁一眼,他向着孟烁做了一个口型。很清楚明白的口型。 别怪我姐。”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茗打开客厅里的灯,光线很暗,很久以前就该换灯管了,她若无其事地走到厨房里,从冰箱保鲜格里往外拿菜,又朝着客厅里喊:钟年,你晚上想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