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甃沉/来不及说我爱你

火车发出一声悠长的汽笛,在隆隆的轰鸣声中徐徐驶入永新车站,淡白的蒸汽在寒风中弥漫开来,车厢里的人起了一阵轻微的骚乱,因为车门没有像寻常一样及时打开。永新历来是军事重镇,承军的南大营便驻防在此地,此时站台上星罗密布的岗哨,因着局势紧张,亦算是司空见惯...

第79章
    四太太笑道:chuáng头吵架chuáng尾和,你真正气他一辈子不成?再过几个月,他也是当父亲的人了,你也给他点面子嘛。”静琬淡淡地说:他若来了,我是绝不会坐在这里的。”三小姐哧地一笑,说:你呀,净说这样的气话。”她们两个人尽管这样说,可是不敢勉qiáng她,四太太就说:不如叫姝凝来吧。”见静琬并不做声,于是打电话叫赵姝凝来。

    静琬虽然淡淡的,可是一个人在屋子里,时光最难打发,和她们打了四圈牌,很快就到吃晚饭的时候了。四太太最会察言观色,见静琬虽然略有倦色,并无厌憎之意,才略放下心来。她们一起吃了晚饭,因为换了厨子,又有几样地道的南方菜,静琬也有了一点胃口。静琬本来与姝凝就谈得来,吃过饭后,又坐了好一会儿,她们才走。

    就这样隔不了几天,她们总是过来陪着静琬,有时是四太太来,有时是三小姐来,有时是赵姝凝来,有时两人一块儿,有时三人都来,打上几圈牌,说些家常闲话。静琬神色间仍是淡淡的,但较之以前的不理不睬已经要好上许多。

    一转眼就到了腊月里,这天下着大雪,四太太忙于年下琐事,只有姝凝独个儿来看静琬。静琬因见姝凝穿着一件玄狐皮大衣,问:又下雪了吗?”姝凝说:刚开始下,瞧这样子,只怕几天都不会停。”静琬说:昨天风刮了一夜,我听着呜呜咽咽的,总也睡不着。”姝凝说:我瞧你一天也只好睡六七个钟头,这么下去怎么好?”静琬恍惚地一笑,说:还能怎么样呢,最坏不过是个死罢了。”姝凝说:怎么又说这样的话,叫六哥听到,又要难受半晌。”

    她一提到慕容沣,静琬就不再答话,姝凝自悔失言,于是岔开话:姨娘叫我来问,这几天想吃什么,想要什么,只管说了,姨娘打发人去安排。”静琬轻轻地摇一摇头,问:你失眠的毛病,是怎么治的?”姝凝道:我是吃西药,大夫给开的一种安神助眠的丸子。”静琬说:我这几天实在睡不好,你给我一颗试试好不好?”姝凝迟疑了一下,说:你现在不能乱吃药吧。”静琬说:那你替我问问大夫,看我能吃什么药。”又说:别告诉六少,省得他兴师动众,生出许多事来。”姝凝听了这句话,不晓得为什么,抬起眼来凝望着她。静琬眼里只有一种坦然,仿佛了然于胸,又仿佛淡定自若,眼眸晶莹而分明,瞳仁里惟有她的倒影。

    姝凝回去之后,辗转不安了好几天,几次见到慕容沣,想要告诉他,最后不知为何,终究将话咽了下去。她打电话问过了医生,最后去看静琬时,还是只给了她半颗药,说:医生说虽然没有什么危害,但最好不要吃,就算吃,也只用一半的剂量。”静琬嗯”了一声,随手将那裹着半颗药的纸包收在妆台抽屉里,说:如果实在睡不着,我再吃它。”

    姝凝虽然问过大夫,因为隐约猜到一两分,心里害怕,一直惴惴不安。陪她坐了一会儿,慕容沣就来了。静琬见到他向来没有好脸色,脸色一沉,就说:我要睡了。”姝凝忙道:那我改天再来看你吧。”她走了之后,静琬径直就回房间去,随手就关门,慕容沣抢上一步,差点卡住了手,到底还是将门推开了。笑着问:怎么今天这么早睡觉?”

    静琬见没能将他关在外头,于是不理不睬,自顾自上chuáng躺下,慕容沣坐在chuáng边,说:生气对孩子不好,难道你不知道吗?”静琬哼了一声,转过身去。慕容沣说:你看你瘦的,这背上都能见着骨头了。”伸出手去,便欲摸她的肩,她早有防备,身子向里一缩,冷冷地道:走开。”慕容沣见她声气像是又动了怒,笑道:好,好,我走,你别生气,好好休息要紧。”

    他话虽然这样说,人却并没有动弹。静琬许久听不到动静,以为他已经走了,翻身回头一看,他正凝视着自己。她的眼中浮起薄冰样的寒意,他说:我知道你恼我,事已至此,就算是我不对,你总不能恼我一辈子。”静琬一直不肯答理他,回过头去,继续拿脊背对着他。她最近消瘦许多,窄窄的肩头,更叫人怜意顿生。他说:你想不想见见家里人,我叫人去接你母亲来陪你,好不好?”

    她恍若未闻,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眼泪顺着眼角滑下去,枕头是月白缎子,并不吸水,眼泪冰冷地贴在脸颊上。母亲……她哪里还有半分颜面见母亲,小孩子的时候,在外面稍稍受了一点委屈,就可以扑回母亲怀中放声大哭。如今她哪里有脸去见母亲?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忍住不哭出声来。她的肩头微微颤抖,他的手终于落下来:静琬?”
更多章節請下載APP
海鷗小說APP 海量小說 隨時隨地免費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