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 谢忱就那么不期然地遇到了陈尘。 一开始,他有多讨厌这个咋咋呼呼的小姑娘啊,简直想每天塞两团棉花在自己的耳朵里,或者希望自己有隐身功能。 他十分后悔,当时没有直接选择舅舅家。甚至几度想给谢母打电话,他想离开陈爷爷家。 后来,他入校,没和她在同一个班级,他甚至还松了一口气。 但她每天还是十分热情的等他一起上学和放学,诓他和她一起练毛笔字,甚至还让他给她编发。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他竟然因为嫌她烦人,还妥协照做了。 那时候,他宽慰自己,他妥协完全是因为自己“寄人篱下”,陈爷爷对他好,那他就勉qiáng报答一下他孙女吧。 直到有一天,校园霸凌到了他头上,陈尘不知从谁哪里听说了,逃了课飞奔过来,将他挡在身后。 她说没关系啊谢忱,你别怕,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她说过会保护他,就真的来保护他了。 那一刻,他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那时候,他不懂,这种自己都能听到的心跳声,叫做喜欢。 后来,他开始抓她学习,盯着她不许打架,更不许早恋。 她多耀眼啊,像是一颗小太阳一样,永远发着光耀着你,即便你心底充满黑暗和yīn霾,也会让你觉得,这个世界其实很美好,很值得。 前半年的针灸,着实有些效果。 虽然偏头痛偶尔还是会有,但是恶心呕吐发作的几率减少了许多。 甚至,让他一度以为,自己是有可能成为一个健康人的。 他喜欢上了那个小太阳,她驱走了他心底的yīn霾,他努力靠近,想在她身边呆的久一些,再久一些。 到了高二下学期,他的病情又开始反反复复。 喝药和针灸好像已经没什么效果了,视力越来越弱,有时候模糊到陈尘在他面前,眼底只剩一个模糊的影子。 他看不清她。 虽然模糊的时间持续的并不久,但是他知道,病情好像在急速恶化。 但他没有告知谢母,因为他想陪她过完十七岁生日,可到底没有撑到那一天。 他离开的那日,并不是睡过头了,而是他整夜都没睡。 半夜因为头痛醒来,他眼前一片黑呼呼的,以为是没开灯,在chuáng头摩挲了半天,开了灯关灯,他反复确认了几次,才接受了那个事实。 他的眼睛,什么都看不见了。 眼底,甚至连一个模糊的影子,都不再有了。 他眼睛里的小太阳熄灭了。 不,是他的眼睛关上了小太阳照.she.进来的门。 他不知道那时候是几点,就在chuáng上坐着。 也许是一夜,也许是几个小时。 时间像是被录成了慢镜头,在他等待的这一夜里,过得很慢很慢。 针脚在一秒一秒的走,他的心在一秒一秒的死去。 直到等到陈尘来敲门叫他起chuáng,才知道,天亮了啊。 可他看不见了啊,他打开门后,要怎么说?要怎么面对她? 甚至,他连去打开那扇门,都花费了不少时间和力气,即便他已经这间房住了快两年。 他自己都无法承受的结果,要怎么让另一个人去接受? 也许,对方并不想接受。 他又怎么好去为难她呢? 她才十七岁,怎么去面对一个残疾的不健康的他? 一直都是他太自私太贪心了啊。 说再见吧,是的,他最后说了再见。 对自己,也对她。 他想现在再见,也希望以后可以还有机会再见。 他不知道这回眼底的黑暗是多久,也许可以很快恢复光明,也许一辈子就是一个瞎子了。 他好像毫无办法,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这些词语的多面意思里。 那么虚无而又虚妄的愿望啊。 那天,等陈尘去上学后,谢忱找陈爷爷帮忙打了个电话。 谈氏那边很快派人来接他,顺便帮助他,将住了两年的房间整理打扫gān净。 临走前,谢忱拜托陈爷爷,不要告诉陈尘,他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不要徒增她的伤心和眼泪。 可那时候他不知道,比起这些,被人无故留在原地,才是生命中最绝望的时刻。 她已经被留过一次了,这是第二次。 谢忱很快被接回美国接受治疗。 每天十几个专家会诊,最后提出了两个方案。 一个是立刻做手术,另一个是先做一下姑息治疗,两个月以后再进行手术。 虽说谢忱还未真正成年,但谢家的规矩,就是所有关于他自身的决定,都由他自己决定。 不管选择了什么,风险也由自己承担,即便是关乎他一生的选择。 下载【看书助手APP】官网:无广告、全部免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