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观费应行这边儿,孟涟从下车到合照结束都一声不吭。 他平时本就话不多,安安静静不惹是生非,此时格外消沉的时候,也很难让人注意到。 不过费应行一直走在他旁边,总归是发现了孟涟此刻的不寻常。 他揽过孟涟的肩头,沉声问道:“不舒服?” 孟涟条件反she似地摇了摇头,却见费应行仍是满脸的不信,一双英俊的眼眸直直地盯着他,不打算移开,像是在等他说出实话。 见此,孟涟犹豫了一会儿,才妥协道:“没事,可能有点高原反应,要适应一段时间。” 闻言费应行的眼里有些担忧,他轻声道,“你等我一下,我去张老师那儿拿瓶氧过来。” 其实出现高原反应的人,并不只有孟涟一人。 善松山的海拔有三千多米,但植被茂盛,一般来说这样的环境不易产生高原反应。但每个人的体质不同,因此学校特意准备了小型携带的喷式氧气瓶。 孟涟坐在酒店大厅的沙发上,等费应行再回来时,他手里不仅拿着一个小罐,连同着两人房间的门卡也一并带了过来。 没等孟涟起身,费应行就二话不说地提上两人的背包,轻瞥一眼孟涟道:“走,我们先上去再说。” 酒店的电梯一共就三个,此时两校的学生们大多都拿到了自己的房卡,一时间电梯前竟排起了长队。 费应行刚带着孟涟排进了队伍里,就听见前方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女声。 “哥!” 堂妹费应知不知何时竟站在两人队伍的前面,此时正转过头来朝着费应行挥了挥手。 费应行闻声抬头一看,立马颦起了眉。 “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们学校不是高一学生参加吗?”费应行的声音里,没了平时对着孟涟时那份柔意,此时正带上了点儿兄长的威严来。 费应知见他哥满脸质疑还凶神恶煞的模样,立马不乐意了,理直气壮地解释道:“高二的怎么就不能来了?这个活动是我们学校宣传部负责跟进的,作为部长肯定得尽职尽责地全程陪同。” 高一宣传部的gān事又不是没人了,非得要高二的部长亲自出马,那个叫做傅一荻的不就是现成的吗? 费应行懒得听他鬼话连篇,随口拆穿道:“我看你就是想正大光明地逃课出来玩罢了,没必要说这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 费应知气急了,也就不和他争辩了,无奈地白眼一翻,“行吧,你是哥,随你怎么说。” 孟涟在一边儿听着,心里憋着笑,只觉得这兄妹俩相互质疑的相处模式倒挺有意思。 谈话之间,几人排上了电梯。 电梯内十分bī仄拥挤,这一趟除了孟涟和费应行,大多是穿着蓝白校服的附中学生,本来电梯内还欢快地充斥着女生们jiāo谈笑闹的声音,可在费应行领着孟涟进电梯的那一刹那,所有的jiāo谈声都消失了。 不仅仅是女生们屏住呼吸、噤了声,连同着一旁的附中男生,都明着暗着打量起了身前两个个子高挑模样帅气的男孩。 费应行这个名字,在附中学生里也并不陌生。 因为在Z市读书的同级生里,大多的朋友圈子都是相通的。 况且费应行初中时在Z大附中的初中部读了一年,多多少少还有人记得那个半路就突然转走的校草。 此时费应行手里正拎着两人的背包,他能很敏锐地感受到身后有数道视线朝着他们俩的方向投来。 他撇了撇嘴角,不着痕迹地朝着孟涟的方向挪了两步,将孟涟往身前一揽,一举将身后的视线全部遮挡了gān净。 费孟两人的房间在酒店的11楼,且是走廊最里头那间。 握着门卡,站在房门前,费应行没忍住低头看了眼身边的孟涟。 此时孟涟的脸色有些苍白,见费应行握着门卡傻站着不动,孟涟也抬起眼睫偏头去瞧他。 两人视线猝不及防地相对上,只见费应行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地,扬起唇轻笑一声,旋即压低声音问道:“你说我们这样,像不像是偷偷出去开房的高中生情侣。” 这哪里是偷偷出去开房,分明就是学校官方分配的房间。 孟涟心里憋笑着没支声,只笑着拿过费应行手里的房卡,“哔”的一声将房门给解了锁。 房间不大不小,总体还算是gān净整洁。朝西的方向有一扇很大的落地窗,拉开窗帘就能看见终年积雪的善松主峰。 此时正值日落,皑皑白雪的主峰遥遥望去染上了一层金huáng的余辉,风景宁静而寂寥。 而屋内不出所料地摆着两张单人chuáng,可不知是不是因为空间过于狭小,两张单人chuáng摆得极近,中间别说过道了,就只留了一条缝隙,将两张chuáng独立出来。 孟涟看得有些面红,他尴尬地抬起眼同费应行对视一瞬,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正准备转过身去收拾背包,却倏然听见一声闷闷的撞击声,旋即是费应行无辜带笑、状似无心的一声抱歉,原来是费应行经过chuáng边时一个踉跄,膝盖撞上了chuáng尾。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但孟涟分明瞧见刚才费应行经过chuáng边探身去拉窗帘时,那双长腿不着痕迹地轻撞了一下chuáng边,簌的一声将两张chuáng并在了一起。 看着费应行那张装模作样的俊脸,孟涟心底有些烧得慌,他转过身将换洗的衣物拿上,匆匆忙忙地就进了浴室。 两人前后冲了澡,再等费应行洗好澡擦着头发出来时,孟涟已经chuīgān了头发,此时正穿着睡衣,蜷作一团,恹恹地窝在酒店的小沙发上捣鼓着手机。 虽然两人已然有过好几次身体上的亲密接触,但孟涟此时的模样——穿着睡衣乖巧地窝在沙发里犯困的样子,费应行却是很少能见到。 看着孟涟迟迟不打算上chuáng,费应行知道孟涟这是有点儿犯洁癖。 因为是学校组织的chūn游,酒店也就是普通快捷酒店的水准,说不上有多gān净。所以此时孟涟虽已经有些犯困了,但对于上chuáng这件事,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抵触。再加上犯着高反,平躺着总归是要比坐立着更加辛苦。 孟涟此时这模样,就像只乖巧而慵懒的猫咪,只愿躲在自认安全区域内,看得人心里发痒。 一瞬之间,费应行的心底变得愈发柔软,里面充盈着的全是宁静又安稳的满足感。 “现在好点儿了吗?”费应行随手放下毛巾,从衣架上拿过自己来时穿着的那件大衣,仔细地往chuáng上一铺,转过头朝着孟涟问道。 孟涟闻言将手机一放,抬起头说:“刚刚用了氧,现在没那么难受了。” “一会儿下去吃晚饭吗?”费应行拿着毛巾胡乱地擦拭着湿发,不经意问道。 他倒是无所谓吃不吃晚饭,刚才在车上睡醒过来,吃了点儿包里带的零食,现在一时半会儿都还不饿。 而孟涟此时高反头昏中,估计也不会有胃口。 果不其然,孟涟眼皮耷拉着摇了摇头,整个人看起来很没有jīng神。 费应行见孟涟这副无jīng打采的模样,心底一软,他刚想探出手碰一碰孟涟的脸颊,就听见房门处传来了几声叩门的声响。费应行眉头一皱,转身去开了门,没想到门口站着的是已经换了冬衣的王烈。 “去吃饭吗?” 王烈扶着门框,探头探脑地想往里瞧。 费应行轻笑着一推他的脑袋,将房门堵了个严严实实,“不了,我们一会儿自己解决。” “孟涟怎么样了?” “他有点儿不舒服。” 王烈闻言饶有深意地上下打量了费应行一眼,嘴里拖着长音哦了一声。 “这饭都还没吃呢,你也不悠着点儿?” 费应行笑骂着踹了王烈一脚,道:“想什么呢?” 王烈嬉皮笑脸地往后一躲,“行吧,我也懒得管你们了,我先和椰汁他们去吃饭了,你们也注意点儿动静,别搞到大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