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耗尽全身的力气,钢筋依旧纹丝不动,他只好低下头,尝试从缝隙中钻出去,可惜钢筋卡的位置太刁钻,除非身材瘦小的孩子,否则谁也钻不出去。 洛之闻的心沉了下来。 焦味更重,浓烟里的火舌步步bī近。 有那么一瞬间,洛之闻脑海里一片空白。 无边的绝望里,他只想听封顷竹的声音。 * “下面插播一条社会新闻,我市西区别墅区今日发生一起人为纵火案,两名死者均为男性……” 几个住户围在烧焦的别墅前,唏嘘不已:“听说死者很年轻,都烧得不成人形了。” “我听说别墅起火的时候,房门被堵上了。” “这是多大的仇啊?” “惨呢。” 他们的话题很快就转移到了自己身上:“你们说,咱们别墅区是不是管理有问题啊?纵火犯这么轻易就能进来,要是以后有人想要报复我,模仿犯罪,怎么办?” 很快就有人附和:“是啊,防火方面也有问题吧?要是烟雾报警器起作用,刚着火就发出警报,说不定不会烧死人呢!” 住户们群情激愤,准备联系律师,向房地产公司讨说法。 维持秩序的保安满脸苦笑。 能住在这里的都是有钱人,压根不在乎赔偿的那点钱。 这片昔日的富人区大概也要毁灭在大火里了。 保安念及此,看着烧成废墟的房子摇头,他记得住在这里的是一对年轻的夫夫,感情挺不错的,没想到…… 大概就是命吧。 保安背着手收回了视线,继续安抚情绪激动的住户们。 洛之闻昏迷了一天才醒,睁眼就见爸妈坐在chuáng边默默垂泪。 他吸入了太多烟雾,暂时说不出话。 至于试图烧死他的Dipper,也就是陈北斗,就没他的好运了。 别墅的门被封住,洛之闻转身往窗边跑,结果正好撞上了破窗而入的Dipper。 Dipper已经疯了,手握一块碎玻璃,直接扑向了他。 洛之闻láng狈躲过,又就地一滚,手撑过的地板上就扎了一块玻璃。 陈北斗冷笑着向他bī近。 洛之闻两辈子都没学会打架,却也不会坐以待毙,他趴在地上,目光扫过地毯,微微一凝。 “洛之闻,你放弃吧。”Dipper满脸都是扭曲的笑意,“就算轮回转世,你也要和我一起葬身火海。” 话音刚落,就再次扑向洛之闻。 洛之闻堪堪躲过,手臂上多了道红色的口子。 “你不会还在等封顷竹吧?”Dipper舔了舔gān涩的嘴角,“他就是神,也赶不回来。” 洛之闻捂住口鼻,空气中的氧气越来越少,他眼前发黑,却还是偷偷攥住了地毯一角。 他只有一次机会。 Dipper又往前走了一步,整个人都站在了地毯中央。 ——就是现在! 洛之闻用力拉住地毯,往前狠狠一扯,满脸狞笑的Dipper尚未反应过来,就向后栽倒——他身后是被他自己杂碎的玻璃窗。 洛之闻皱了皱眉,把恶心的画面从脑海中驱散开来,将手递到护士面前,让她帮自己拔针。 护士笑眯眯地摇头:“去看看你老公吧,听说当时房子都快烧没了,他一个人冲进去把你背出来,消防员都没拦住。” 洛之闻叹了口气:“我也想啊。” 可是爸妈拦着他,不让他出病房的门。 洛之闻一开始恐惧异常,以为封顷竹为了救自己,重伤不治,吓得直接扯了扎在手背上的针,跌跌撞撞地往病房外跑。 几个医生冲过来按住他,好说歹说,才把事情说明白。 封顷竹没事,就是有点……毁容。 他瞬间松了一口气,失笑:“我以前半张脸都是伤疤,还会嫌弃他吗?” 但是医生还是不松口,连他爸妈都小心翼翼地拦着他。 经次一役,倒是再也没有人反对他们复婚了。 连民政局的工作人员都亲自把结婚证送到了医院,还顺带送来一个插着“早日康复”贺卡的果篮。 可他们越是拦,洛之闻越紧张。 毁容不要紧,就怕伤口感染。 可他自己也受了伤,行动不便,只能拉着护士旁敲侧击:“我……老公真的没事吗?” 一开始护士对他的态度还比较冷淡,后来不知道是被感动了,还是知道了别的事情,憋笑安慰:“放心吧,你老公是我见过最帅的烧伤科病人。” 洛之闻还是不放心,恨不能插上翅膀,直接飞到隔壁病房。 但是现在他被获准去探望封顷竹了,又胆怯了。 万一封哥浑身插着管子躺在病chuáng上,他该怎么办呢? 洛之闻已经失去过封顷竹一次了,他原以为自己足够坚qiáng到接受所有的打击,直至此刻,他才发现自己依旧和前世一样,内心濒临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