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们都要读书,于是史令仪认真问道:我要带着敏儿住上几天。” 贾代善眨了眨眼,行。”一个字偏就听出了几分qiáng颜欢笑之意。 史令仪咯咯直笑,贾敏正靠着二哥贾政,疑惑道:为什么不带爹和哥哥?” 史令仪揉揉女儿脑袋,解释给女儿同时更是说给丈夫听,你外公府里有不少孤本,娘要给你抄些养身的方子回来。” 本朝立国也不过几十年,当时战乱书册典籍也不知道散轶了多少,幸亏父亲爱书又有先见之明,如今家中存书颇丰,更有数种医书……这些可都是宝贝。 史令仪不求悬壶济世,却愿保家人安康,若是因缘际会时救下一二人命,也是为子孙积德,留些善缘。 贾代善想起媳妇和嫂子一起提供妙方,可不就是救了侄儿一命?于是他痛快道:多住几日也好,想回来了我便去接你。” 父亲生辰还有好几天,如今当务之急却是要和长子好好说道说道。 第二天下午,下了课的贾赦与弟弟贾政一起前来荣禧堂请安,史令仪留下长子,吩咐次子去教妹妹读书认字。 比较起来,贾敏更喜欢温柔安静的二哥,于是她开开心心地任由二哥牵着小手,一起去了东次间的小书房。 这边史令仪拉着长子坐在自己身边,先是仔细打量了一番:正是长个子的年纪,又练武不辍,长子贾赦完全不复她印象中的萎靡、yīn郁之态,而是一目了然的英气勃勃。 史令仪心中满意,又伸手捏了捏儿子的胳膊——她捏次子贾政的时候,贾政只是小有意外,随即便任母亲施为”;而长子贾赦面上却带了几分不情愿的味道,只是他又不是想要真的躲开或是回避。 口是心非啊……史令仪越发觉得长子十分有趣,可叹她当年怎么就不肯多关爱赦儿呢? 捏过了瘾,她才放手笑道:越来越像你爹啦。” 贾代善可是贾赦最为敬服又崇拜的人物,母亲这样说,他心中大喜,便有些得意忘形,我这般用功……”就是为了听娘多夸我……哎呀,这话可不能说出口,于是他立即开口道,儿子还差得远!” 史令仪点了点头,娘今天可不是只说好话。昨晚的事情你可好记得?” 只记得喝多了出了丑,还被爹踹了……贾赦垂头丧气道:儿子知道错了。” 哪里错了?” ……喝多了,失了态。” 史令仪轻叹一声,她就知道长子没人引导,不会想得太多深远。赦儿,你可知道你爹的官职?” 左羽林上将军。” 很威风吧?” 贾赦立即来了jīng神,当然啦!那些傲气十足的公子如今也都敬我三分。” 天子近臣哪有这么好当?看到听到的隐秘越多,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又皆在圣上眼中,哪能不谨慎不收敛? 你爹为人方正果决,别人没法从他口中探听隐秘,但却可以从他的家人身上下手。”史令仪语气柔和,自从你爹掌了禁军,又有谁能轻易进得咱家大门?” 贾赦这回终于听出了母亲的意思,小脸微白,娘是说他们故意灌醉我,就是为了探到父亲的动静?” 也不尽然,”史令仪道,也有尽早讨好你这个荣国公嫡长子,和你攀上jiāo情的意思。” 贾赦默然。 史令仪拍了拍儿子的手背,娘提醒你,是让你遇人遇事都要好好思量斟酌一番。过几天便是你外公的寿辰,你且看看别人待你与待你表兄弟们有何不同。” 贾赦闻言,认真地点了点头。 到了保龄侯寿辰当日,一家人见过保龄侯夫妇,趁着宾客未至,史令仪qiáng忍着鼻头的酸楚,撑着一张笑脸和父亲说话,内容无非是爹好不好,娘好不好,我们日子过得也很好”之类。可就是越说,史令仪就越想落泪,保龄侯史靖只以为是女儿思念自己,顺便……还有些委屈。他其实也对贾家老太太颇有微词,但女婿却是个知冷知热的妥当人,所以那些提点的话也就没多说,只是今天他觉得不能再忍着了。 史靖刚要开口,亲信忽然来报:王家到了。 这当然不是嫂子王彦的娘家人,不然禀报时不会少掉亲家”二字,王家……史令仪满心的酸楚顿时消散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