嗓子里粘腻灼热的触感并没有因为喝水而消退,他又咽了好几口水,才缓解一点点如鲠在喉的感觉。 傅廿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 “怎么这个时候发烧……”他不耐烦的嘀咕了一句,有些bào躁的用尘土灭了篝火。 顶着头晕和背后的冷汗,一路下山来到城镇,傅廿先去医馆给自己买了些退烧的药。 喝过药吃了些东西补充体力之后,傅廿才打开地图,算着回师门的最近路线和时间。 再次上马的时候,傅廿开始思考师门如今的样子。 不知道师兄继承遥月门之后,遥月门是更加兴旺还是衰落,是否还在捡那些无家可归身体残缺的孩子回去,教他们如何成为别人的狗,别人的刀,以此谋生? 到了山门,傅廿找了出草地,把马放在草地,准备徒步入山。 遥月门的具体位置只有本门弟子才知道。 傅廿照着记忆中的线索,朝着山中前进。 从离开述州行宫起已经过了近两日,必须在今天夜色降临之前抵达。 山涧天色yīn沉,靠着阳光,判断时辰有些困难。加上身上发着烧,体力也不是那么好,一路上走走停停。按照印象中走到遥月门所在的山谷附近,算着剩下的路一个时辰能赶完,傅廿停下来,倚着树大口大口喘着气。 山下已入秋,山上更是寒冷,但此刻,傅廿只觉得浑身热得难受,汗水顺着脸颊打湿肩头的轻甲。 他咬牙,用义肢稍微拽开了领口,双目微合,毫不掩饰的张着口,剧烈喘息着。 “救命……” 正闭目养神,山涧深处突然传来沙哑的人声。 “救救我……” “救命……” 人声很微弱,傅廿听了好几秒,才确定真的是有人。 他赶忙收好水囊药囊,随意掩饰了几下脚印,拖着发软的身躯跃上最近的树枝,悄无声息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不是出于正义,只是此地已经进入遥月门的地界,常人按理来说是进不来的。 当然,也不排除山中采药,跌落山谷命大没死才躺在这儿喊救命。 “……” 还没走到,傅廿先嗅到血腥的气息。 他加快脚步,最终停在呼吸附近的树丛上,借着树影的遮掩向下窥探。 ——树根边倒有一个书生气的少年倒在血泊里,脸颊瘦削,大口呼吸的时候,两颗虎牙十分显眼。 腹部有剑伤,脖颈上有很多道刀痕。衣服有野shòu撕咬过的痕迹,显然,活着爬到这儿已是命大。 傅廿眯起眼睛,心说这个人有点眼熟。 “救……”少年还躺在泥泞里,小幅度蠕动着。 看了半晌,傅廿终于想起来了。 这不是,他刚刚重生的时候,从北疆和他一道上京的小书生吗? 反应过来是故人,傅廿赶忙跃下树枝,迅速跑到对方面前,小声确认道,“裴公子?” 躺在地上的少年闻此,艰难的扭头,眼神中有些迷茫。 “是我……”傅廿想了一下,他当时留给对方的假名,“苍耳。我同你一道上过京——” 裴昼愣了半晌,才认出眼前的人,没等他说完,急切的打断,“快跑……” 傅廿没接话,也不管地上泥泞,直接把裴昼扛了起来,朝着附近的山壁跑去,寻找gān燥的岩dòng。 一路上,傅廿一直听着对方念叨着“救命”“快跑”时不时还会特别惊恐的抽搐,很明显jīng神状态不稳定。 好不容易找到岩dòng,他把裴昼放在地上,找了些gān燥的木柴点上篝火,jīng疲力竭的倒在地上。 山中cháo湿,即便有篝火,岩dòng里的光线还是昏暗。别说烤gān衣服,连火光噼里啪啦的声音都要被鬼哭般的疾风掩盖过去。 他自己的烧原本就没退,现在又多了一个伤员。 如若是陌生人,傅廿肯定见死不救。但裴昼对他……有恩。 他刚重生的时候,没用看怪人的眼光打量他,给过他勉qiáng可以用的义肢,把身无分文的他带上京城。于情于理,傅廿做不到见死不救。 歇了好久,傅廿才有力气爬起来,把水囊和gān粮递了过去,“你怎么在这儿?” 问完,傅廿见裴昼没接东西,目光空dòng。 傅廿急了,赶忙爬起来,探了探裴昼的鼻息。 还活着。 体温和他差不多,应该也在发烧。 他给裴昼灌了水,想了想,还是取出药囊,分出来一口不久前在镇子上配的药,qiáng行给裴昼塞了下去。出述州行宫的时候,楚朝颐给过他一小盒伤药,药效比他随身携带的寻常伤药要好。想了想,傅廿还是拿出那个画着龙纹的瓷盒,把里面上好的膏药抹在裴昼身上最深的刀伤。 下载【看书助手APP】官网:无广告、全部免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