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注定是为音乐而生,游岚已经很久没有嗅到令他兴奋的味道了。 按照秦安的话讲,他属于在普通人里最能装bī的,但周围一帮装bī的人,就显得他过于普通。 对于那些洋溢着舒展灵魂的爵士乐,三五个人里就有一个大能,人人穿的人模狗样沾一身小资情调的高档酒吧,游岚游刃有余,但秦安驾驭不了。 作为导师,自然是可以为了爱徒甘愿委身于形色混杂、只听得见单一重金属,狂躁与鼎沸人声的街边小店。 上次谈城来夜色,破败的招牌已然奄奄一息,如今gān脆直接撤掉,隐于城市绚烂灯火下的孤僻一角。 铜绿色大门dòng开,向失意者们慷慨的敞开双臂,醉人的怀抱引得来者想要无限释放野味与多情,烟酒与荷尔蒙,是这家酒吧骨架与血脉的构成。 几步外的yīncháo角落里,孤零矮桌上,一只高脚杯盛着舞池明晃的流光,置身事外的谈城眼神迷离,无味的欣赏摇曳在眼前的魅艳身姿,借着尼古丁的气味慵懒的眯起眼,时不时用拇指划两下眉毛。 蝎子到的时候,忠哥叫了他一声。 他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谈城始终像个局外人一样听着,看着。他的心思不在这里,也不在别地,混乱且敏感着,始终落不到实处。 他想发泄,却又疲惫的只想缩回自己那一亩三分地。 “谈城,没想到啊。”说话的是蝎子,大花臂被紧绷的西装挡掉,硬/挺的胸肌将衬衫的一排扣子撑出了褶皱,看上去实在不伦不类。 碍于王大忠在场,蝎子大概不想表现的太得意,把“没想到吧”换掉了一个字,显出几分假意的诚恳来。 谈城轻淡一笑,杯口往他那侧一歪:“恭喜。” “哎。”蝎子的声音拐了几个弯,额角的疤都被脸上的笑意给掩浅了:“没有你的承让,哪有我的机会。” 粗壮的手臂搭上谈城jīng瘦的肩膀,有意无意捏了两下。谈城挑了挑眉,侧身坐在忠哥旁边,一口气gān掉三个口杯。 “谢谢忠哥!”发自肺腑的嚷完,他弓起身,抬手从前往后胡乱抹了两把头发。 忠哥仰靠椅背,左手边坐着神色慌张的韩丽丽。一嗓子吼的谁都没了动静,小弟们齐齐看向王大忠,面面相觑。 半晌,他朝坐在最外侧的红头发使了个眼色,红头发会意的要来两排酒,总共二十杯。 “要么,带丽丽一起走。”忠哥看着谈城,一字一句说的极慢,像是有意给他留出反悔的时间:“要么……” 谈城看见忠哥冲桌上那两排酒扬了扬下巴。 “这他妈会喝死人的。” “不会来真的吧?” “小城能挺过去吗?” “兄弟。”蝎子用手背拍了两下他的胸口:“你哪儿想不通?给你个冰清玉洁的姑娘你不要,跟自己过不去个什么劲?” 谈城释然的深吸口气,伸手拿起了第一杯酒。 秦安往沙发上一躺,脸往座位粗糙的布料里一埋就开始迷迷糊糊的哼唧,嘟囔着含糊不清的字句。 喝的烂醉,头顶吊灯在视野里生出重影,他抓了抓发痒的脖颈,另一只手不安分的在空中挥扇,没轻没重的拍着宛忱的胳膊问:“老,嗝,老大呢?” 宛忱边看莫斯的独奏视频边回他:“去厕所了。” 鹅huáng色短裙勾起一阵làngcháo,半遮半掩的低领线衣搭配艳冶妖娆的舞姿,叶依依媚态全开,似是在向全场异性发出最为诱人的邀请。 游岚的目光从她身上一扫而过,继而一脚迈进了男厕所。 冰凉的水从指间滑过,突如其来的安静松懈了他持续紧绷的神经,音乐家宁愿听无数遍对他造成jīng神荼毒的jiāo响乐团演奏的《华裳》,也绝不再来这种地方一次,简直丢掉半条老命。 尤其要对秦安明令禁止。 身旁水池前站了个人,游岚拧好水龙头,也不抬眼看,从兜里摸出手帕擦净手面:“你倒胆儿大,男厕也敢闯。” 叶依依对着镜子补了两下口红,轻抿嘴唇,是抹调情的桃粉色。 她转过身,倚着池边,勾起嘴角冲游岚妖魅一笑:“今晚我有空。” 游岚的蓝瞳里闪过一丝狡邪的意味,他俯下身,凑到她耳边说:“秦安知道你玩的这么野吗?” 也许是酒jīng上头,也许是厕所光线暧昧,也许是……从某个角度看过去,她与他中意的少年有几分相似,当游岚缓慢恢复意识,看清怀抱的人的身份,叶依依的香气已扑面而来,吻上他略微gān涩的嘴唇。 游岚偏了偏头,松开她,有些想抽烟。尽管他已经戒烟很久了。 倒不是因为叶依依的举动,他向来包容所有女性的垂涎与爱慕,来者不拒,拒者不qiáng,而是因为那让他惶惶不安,陌生荒诞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