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她出门去,绿容便揭开帘子走了进来,面色如雪,眼中盛满了惊惧,见着李chūn华不及行礼,惊恐道:“夫人,铃铛死了。” 李chūn华脸色骤变:“抱狗的丫头呢?” 绿容的脸色愈发难看,艰难道:“也死了。” 李chūn华一阵头晕目眩,身子便跟着软了下去,被绿容上前扶住后,狠狠喘了一回气,一向清丽的脸上露出yīn森可怕的冷笑,恨声道:“这是有人心存歹意,计划好了的。既害了薛娘子和她的孩子,更是要害了我,一箭三雕,真是好歹毒,好心计!” 这话说着,李chūn华回过头去,却见那暖榻上,薛令仪一张俏脸上没有半丝表情,只眼神淡漠地看着她。 她起了疑心了—— “不是我。”李chūn华眼圈泛红,虽是眼中有泪,却被她qiáng撑着并不曾落下来,梗着脖子同薛令仪双目相对,掷地有声道:“今个儿是恩哥儿的满月宴,他是我以后的依仗,我恨不得把最好的都给他,如何会在今日里触霉头?便是真的存了心思要害你,来日方长,也断断不会选在今日,选在了我的汀兰苑里!” 暖阁里一片寂静,便是孙婉悦,也是沉眉冷目,满面的惊疑不安。 薛令仪神色淡淡,好一会儿才轻声说道:“也许正是这个缘故,才叫你选了今日此地,而非旁的日子,旁的地方,毕竟事情一出,你也好借此缘由脱清了gān系不是?再则,那四公子,到底不是你亲生的,不是吗?” 出言诛心,这话真真儿跟穿心箭差不多了! 李chūn华深深吸了口气,将身子站得笔直,抬手狠狠挤掉了眼里的泪水,瞳中神色已然变得清冷幽深,看着薛令仪冷冷道:“你说得没错,我的确是说不清楚的,恩哥儿也的确不是我亲生的,可不管你信不信,这事儿不是我做的,我也不屑于做这等事情。”缓了缓,又道:“只是这事儿出在了汀兰苑,我是无论如何也脱不得gān系的,我会去查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自己一个清白。” 薛令仪神色安静地看着李chūn华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唇线轻抿,并没有说话的意思。 李chūn华却已经松开了绿容的手,重新昂首挺胸,倨傲地睨了薛令一眼,转身出了门去。 没错,这是她的汀兰苑,她的地盘,若说有能力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无声无息的弄死一个人,一条狗,自然是只有她了。 立在庑廊下,李chūn华抬眼望天,今天是个好日子,天穹明净,云朵淡淡。今天,她本该是最高兴的那一个的。 眼中眸光不禁变得狠辣,李chūn华看着庭院疏朗的几株松柏,长长地舒了口气。不管是谁生的歹毒心思,若是叫她查了出来,定要叫那人不得好死! 李chūn华一走,暖阁里重又变得安宁,薛令仪只觉身上乏困不已,便泄了全身的力气,慢慢闭起了眼睛。 方才那孙婉悦只沉默地听着,并不曾出言半句,虽是李氏浑身的嫌疑是洗不清的,可这薛氏归根结底是被她劝来的,王爷若是知道了,她的身上罪过,也不会比那李氏少了一丝一毫的。 孙婉悦想着,就慢慢站了起来,向薛令仪道:“这暖阁太过简陋,我去找人抬条chūn凳过来,抬了你回关雎楼去。” 薛令仪缓缓睁开眼,而后点了点头。她看向孙婉悦的眼神虽还平和,然而心底的犹疑却是一làng堆着一làng越堆越多。 这件事里,这个孙侧妃,又究竟在扮演着什么角色? 这厢孙婉悦出了屋门,如碧紧跟着就进了屋里,眼圈红红,脸上犹自带着焦灼和惊恐,一进门便道:“奴婢和太医进得屋里,那狗还有那丫头就已经死了,王太医说那狗中了毒,脑子就用不得了,说是回去先开了安胎药,他再想想,看寻些别的法子出来。” 这话不亚于惊天霹雳,如灵一听便落了眼泪出来,急得直跺脚:“这可如何是好?” 薛令仪心里一阵惊恐,她抚了抚已经高挺的肚皮,想起眼见着就要找到的清羽,眼前忽的天旋地转起来,仿佛波làng一般一波接着一波的漆黑伴随着如灵的尖叫,全都朝着她一起袭来。 不,她绝对不接受这样的命运,她要是死了,她肚里的孩子,还有她的清羽可怎么办…… 等着薛令仪再次醒来,她已经躺在了关雎楼的云榻上,熟悉的帐子,熟悉的暖香,若非是脚腕上一阵阵不断袭来的疼痛,她几乎都要认为,之前发生的所有事都是她做的噩梦。 如灵很快发现薛令仪醒了过来,疾步上前,弯下腰低声问道:“娘子醒了,可是口渴,可要喝水?” 薛令仪摇摇头,转过眼看向如灵:“王太医那里可有什么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