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山梧清楚地看到这个总是严肃冷淡的姑娘手不停地发颤,脱自己外套脱了两次才成功,但盖在姚无阙身上的动作却是轻柔无比,甚至连声音都是虚浮而颤抖的,“无阙……无阙没事了,无阙你还好吧……” 姚无阙仍旧没有放开怀里的人,他低垂着脑袋,双臂环抱沈山梧如同两道铁箍,无论钟茵如何劝慰也不肯松手。 “姚无阙。”江寰终于也开了口,“变异爬山虎已经确认死亡,你现在是安全的。” 就在江寰出声的瞬间,姚无阙突然全身猛地一颤,护着沈山梧脑袋的手也狠狠地攥紧。 “……对不起。”好一会,他才咬着后槽牙说,声音中带着明显的哭腔,“对不起队长,我没有完成任务。” 见姚无阙还能说话,钟茵放下心来,沈山梧却隐隐感觉到肩膀处有湿润的感觉。 姚无阙仍旧埋着头,似乎是因为无颜再见到任何人,“您把江桐托付给我,我却……我却……他是为了保护我……” 听到这里,沈山梧终于忍不住动了动腿,“我还活着呢。” “……” 姚无阙忏悔声一顿,唰地抬起头,只见怀里的男孩好好地睁着眼睛,眼底还蛮是无奈,他连忙抬起身体,上下扫视一周,江桐从头到脚都完完整整无缺无损,甚至连内衫长裤都没怎么破。 “你怎么……”姚无阙语塞地瞪大了眼睛,他反应过来什么,又回头去看huáng花的位置,那里只剩下半垂着的蔫死花托,而两米外的边上,一把伞中刀正牢牢地将花瓣本体钉死在了树gān上,人类怀粗的树gān下方则有一个十分可怕的焦黑大dòng,还在滋滋地冒着黑烟。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江寰终于得以从姚无阙怀里一把将沈山梧拽出来,他解下披风,将沈山梧包成一个卷,只露出一张口罩在外面,再单手把人抱了起来。 沈山梧的脑袋被江寰搁在自己肩头,一只手掌撑住他的后脑,温柔地摩挲,他听见耳边江寰不停地轻声重复着:“没事了……江桐,没事了……” 危险解除后,无敌的变异者沈山梧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太过冷静了,和目前他十岁孩童的外表人设背道而驰。 另一边姚无阙确认江桐身体健康,又见自己四肢健全,所有队员虽然受了点小伤,但都生命无碍,终于神经一松晕死在钟茵怀里。 沈山梧觉得毫无模仿价值,他晕是晕不了,哭也哭不出来,但装装可怜还是很简单的。 于是他便在江寰的肩头轻柔地蹭了蹭脸颊,“……队长。” “嗯?” “刚才……我好害怕。”怕那朵破花一口痰把他肚子呸穿了,但他还是活蹦乱跳生龙活虎的,到时候应该怎么和人解释。 “……”江寰沉默着将下巴搁在江桐头顶,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也害怕。” 怕你受伤,怕你死去,怕你永远不会再睁眼的面容勾起我内心最恐惧的梦魇。 沈山梧又撒娇地蹭了蹭,“我手套都被那怪植物腐蚀了,手心皮破了,还流血了,好痛哦。” “回去给你上药。” “我想喝之前那个橘子水。” “好。” “我还想……” “都好。” 沈山梧在口罩下默默咬紧嘴唇,玛德江寰这也太宠了,他要恃宠而骄了……一个小时后,他已然恃宠而骄地喝起了江寰独属的橘子气泡水。 雨停之后,地上的积水便迅速散去,大家得以回到越野车中修整。重病员疗伤的疗伤,没怎么受伤的队员则辛苦受累,回破庙残骸里抢救众人的行李。 为了方便照顾两位伤员,全身上下没一块好肉的姚无阙也移到了1车,张筱文戴着塑胶手套熟练地为他上药包扎,钟茵则守在左右一趟一趟地为他送血水。 与此同时,沈山梧正将双手摊开在桌上,在他的座位对面,江寰认认真真地拿着碘酒给他擦拭伤口,神情严肃,生怕哪处不小心力道重了,弄疼了江桐。 磨蹭半天沈山梧反而先烦了,“队长,你快点吧,我不疼。” 江寰低着头不理他,小心翼翼地举起镊子,夹走掌心中一小片沾着泥土的叶子碎屑。 好不容易处理完毕,累得够呛的反而是沈山梧,车身后座的姚无阙被包得像个木乃伊,嗓子都快叫哑了,可怜巴巴地望着车顶喘息。 “给江桐泡杯维他命。”江寰对小文说,随后敛眸又添上一句,“再给姚无阙开个罐头。” 明媚的太阳升起,小文也于阳光下笑得灿烂,“好的队长。”她接过命令,高高兴兴地戴上面罩,临下车前还不忘逗姚无阙一句:“无阙,听到没有,队长要给你开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