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他那个气场qiáng大的姐姐么? 他记得,从那些事情发生之后,他姐就很少哭了,整个人像是忽然练就了一身伤不透的铜皮铁骨,刀枪不入。 沈知洺愣怔了好一会儿,直到感觉到自己弯着的腰开始发酸,他才一手揽过姐姐的肩膀,另一只手穿过她的腿弯。 小小少年已经有了不小的肌肉力量,抱起纤瘦的沈知非还是绰绰有余的。 沈知洺把沈知非抱到她的卧室,放在了柔软的大chuáng上,又给她盖好被子,贴心地冲了杯醒酒茶装在保温杯里,放在了姐姐chuáng头。 他高三上学很早出门,早上怕是来不及了。 做完一系列琐事,沈知洺才打着哈欠轻手轻脚地关上门,回了自己屋。 chuáng上的沈知非双目紧闭,看起来似是进入酣眠。只是她眼角又涌出了泪,滚烫的、不断地落进耳廓里,坠在枕头上,她卸了妆的唇瓣血色很淡,不断翕动着,若仔细听就不难分辨,她呢喃的全是方才沈知洺听到的那个名字。 她做了个梦,梦里全是章瑶提出分手的短信页面,放大加粗了摆在她眼前,她想闭上眼不去看都做不到。再之后是章瑶转身离去的背影,沈知非拼了命地伸出手,想要拉住她,却从她虚无的身躯里穿了过去,什么也摸不到,什么也碰不着。 “瑶瑶!”沈知非想要大喊,可她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扼住了咽喉,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音来,那个背影越来越模糊了,转而变得透明。 沈知非急得眼睛里盈满了泪水,她无措地看着周围漫无边际的一片雪白,她就这么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地站在中间,而章瑶的背影终究还是消失了。 沈知非隐忍地呜咽了一声,心跳加速,猛然睁开了眼睛,晨光落进她眼底,她难过地眯了眯眼,胸口随着急促的呼吸而剧烈起伏着,她平静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地从被窝里伸出手,揉了揉酸疼的眼睛,顺带揉掉一片湿热。 ——啧,真没出息,又哭成这样。 沈知非起身看着被她哭出了印子的枕巾,脸色十分嫌弃地揭下来丢进垃圾桶,这会儿才迟钝地看到chuáng头柜上的便利贴,纸上是沈知洺遒劲有力的字体,简短却熨帖人心: “起来记得喝,不然又该头疼了。” 沈知非捏着便利贴,弯了弯嘴角,捧着已有些温凉的解酒茶,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心不在焉地解锁了手机。 微信上多了好几条消息,她一一点开,工作消息就按部就班地回过,还有一堆是她好朋友韩又成发过来的,沈知非看着那一堆毫无重点的消息,再一次质疑了一下他为什么长这么大还没被人打死。 “在吗在吗在在吗?” “看到请回复!” “老沈你不是睡死过去了吧!” “沈老板?今儿也不是休息日啊你怎么还睡懒觉呢?” “沈知非,你还没起吗!” 最后一条是五分钟前,上午10:23分发过来的。 沈知非暗道一声不妙,果然韩又成也没让她失望,这点不妙马上就应了验。 她家门响了,咣咣响,单听这砸门的力道就足以听出来人的焦急。 沈知非“啧”了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沈知非在外面欠债不还呢。 沈知非看了看自己还没换掉的衣服,似乎没什么不得体的地方了,她站起身抻了抻一夜过去被她睡得起了褶皱的衣服,再去开门,“早。” “早啥早,你也不看看几点了?”门刚开了个一人宽的缝,韩又成就拎着一骚包的公文包进来了。 他是个大大咧咧的人,即便此刻西装革履的样子遮盖了他话痨的本性,但是沈知非知道,他一开口就完。 韩又成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位还穿着昨儿个衣服,并且发型感人的好友,露出了诧异之色:“我的妈你还会睡懒觉吗?” “客气了儿子。”沈知非给他让出了玄关,转身去了洗手间兀自洗漱。 “要不要点儿脸了,又占我便宜。” 韩又成看着沈知非这少有的不修边幅的样子,手插进裤口袋里,在自己的手机上摸了好几下,也没敢掏出来拍照留念。 他怕他拍完就得留在这儿祭天。 毕竟沈知非很少睡懒觉,得益于从小养成的好习惯,每天早睡早起,规矩得简直不像当代年轻人。 但是沈知非这个人极其不爱拍照,但凡谁手机里有一张她的照片,她就会劈手拿过来删掉,在她的定义里,所有的照片都可能成为黑历史,所以一定不能留。 韩又成就很纳闷,你说这人丑吧这么认为也就情有可原,可她沈知非长了这么……这么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得怎么拍才能出来一张黑历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