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果子云晓茶以前没见过实物,不过旺仔QQ糖里有一款蓝莓口味的[1],包装上印的蓝莓便是这个模样。所以我脱口而出:“蓝莓?” “啊……”尤里挠挠头,不太好意思地冲我笑笑,“应该是叫这个。那个老婆婆和我说过它们的名字,可是太难记了,而且有七八种,我一转身就叫不出来了。” 他忘记了,我更是听都没听过。当下抛开这个问题,挑饱满圆润的,每种摘了几个来尝尝。 “好吃吗?” “唔!” 篮子里一大半的果子蓝得发紫,很像蓝莓。另外一些,有的鲜红水嫩,小么指头那么大,圆圆的,椭圆的,或者锥圆的,与小时候踏chūn吃到的野莓子相仿;有的简直就是草莓,一年到头有卖的那种。还有些像枇杷的,和像樱桃的。 说来奇怪,味道也都相仿。剑与魔法的世界里,即使是野生的果子,不也应该特别一点吗? “别着凉了。来。”尤里拎起篮子搁到壁炉前,把蜡烛放回壁炉上,自己坐在褥子上,被子一盖,往炉罩左侧一倚,又朝我指指右边。 我迟疑了一下,跟了过去。先拎起毯子把自己裹裹好,这才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就为了一点吃的。 真是没骨气。 第二卷 横穿艾尔文 12 雨夜卧谈分果果 的确没骨气。 可是果子新鲜晶莹,入口一吮即化,汁液甜润,实在美味。 楼下的供餐的前厅还在营业,时不时地,有喝高了的客人惹起一阵喧闹。楼梯那儿偶尔传来吱吱嘎嘎的上楼声,过道里随之响起一串脚步。或疲惫,或急切,又或者东倒西歪。更有雨点打在屋顶上,被风卷裹着,一阵紧似一阵。从头顶几米远的近处,一直响到天边。 这样的夜里,屋内格外宁静舒适,烛光格外温柔明亮,连一模一样的毯子,也格外暖和起来。 于是果子的味道,也就格外好了。 “怎么会买这个?” “啊,我去洗澡时忘了带毛巾……”说到这里尤里顿了顿,瞧了瞧他那根搭在椅子背上的毛巾,眨巴眨巴眼,挠挠自个的下巴,“结果用衣服擦了擦,还是有点湿漉漉的,没法睡觉,只好去下面店里喝杯东西,在壁炉旁边坐坐烤一会儿。” 我装作没有注意到他的困惑,捏起一颗野莓:“我记得法雷没卖这个。” “嗯。是个老婆婆。”尤里揪下一颗蓝莓,往嘴里一扔,“她拎着两篮子浆果来店里卖。法雷说,她住在镇子西边,卖的浆果都是自己去树林里采的。我瞧着不错,就要了一篮。” “这么晚了,她还没有回去?” “总要卖掉果子吧。留到明天再卖,价钱就坏了。” “所以你给她买了下来?” “的确很不错啊,十来斤呢,连篮子才三十个铜币。吃不完放到明天早上也没关系,至少格朗姆会喜欢的。” 说话间,尤里又拿了一颗野莓。 唉,那是最后一颗…… 他瞧瞧我,忽然莞尔,又把那颗锥圆的野莓,放回了篮子里,放在了靠近我的这一端。 我考虑了一秒钟,禁不住诱惑,掂起来送进嘴里。 “你很喜欢这个?” “……嗯。” “蓝色的也很好吃啊。而且还有很多。” “不一样。” “哎,不一样?” “我记得小时候……”说出“记得”两个字,我不由一阵恍惚,“好像是……小时候。离家不远的小山上,溪边路边,chūn天的时候,都能找到这种莓子。它们开白色的小花,结红色的果子。果子圆圆的,一粒一粒的,甜甜的。当然不像蜂蜜那么甜,可是甜得很滋润,很好吃。” “到处都能找到?那每年chūn天都可以吃个够了。” “是啊。反正这种莓子吃得再多,牙也不会酸。而且今年找到一个好地方,吃掉大的红的,小的不好吃,不管它。明年再来,还会变得更多的。不过……要小心有毛毛虫躲在里面。” “啊啊?” “唔。据说是莓子开花的时候,一种小蝴蝶会把卵产在花里面。一朵花一颗卵。花结成了莓子,卵也孵成了虫子。莓子摘下来的时候,底下叶柄那里空出一个dòng。从那儿望进去,就能看到里面的毛毛虫。 “……你吃到过么?” “没有。每个果子,我都会瞧一瞧。说起这个……” “怎么了?” “我问你一个问题。” “说吧。” “你觉得,吃果子的时候,发现里面有几条虫子最可怕呢?” 尤里想了想:“一条肯定不是‘最’可怕。两条。” 我摇头。 “三条?” 我摇头。 “……五条?” 我还是摇头。 “喂!”尤里不满了,抓起一个枇杷咬了一口,“顶多也就这么大,能装多少条毛毛虫啊!” 我嘿嘿一笑,指指他手里咬了一口的枇杷:“半、条、虫!” 尤里立即就明白了,顿时一惊,手上一松,枇杷悄无声息地掉在了被子上。 我竖起一根手指晃晃,好整以暇地责怪他:“别làng费呀。” 尤里找到那半只枇杷,不情不愿地塞进嘴里,几下吃了个gān净,吐出皮与核来。想想气不过,最终还是憋不住:“你成心的。” “是啊。”我大大方方地承认,“可我实在没有想到效果会这么好。” - - “嗝儿!” “你胃口真小。” “哪能和你比。” “可白鸽也比你吃得多啊。” “她长得比我高,而且肯定比我重。” 篮子里的浆果已经浅下去了一层,但是还有不少。尤里吃水果不像对付面包,看来明早还需劳动格朗姆。 “再来点?” “不了。” 尤里耸耸肩,将那把嫩叶重新盖回去。结果原本堆满树枝的那儿,露出三根白白的的棍状物来。 “这是什么?”我抽出一根白色。质感沉甸甸的,似玉非玉。 “骨笛。” “……骨笛?”会是人骨么。 “别想歪了。是鸟骨,里面中空的,好打磨。” “哦。哪儿来的?” “老婆婆那儿买的。她丈夫做的。” “你会chuī?” “嗯。你挑一根吧,还有一根给白鸽。” “可我不会chuī。白鸽估计也不会。” “三十五个铜币一根,一个银币三根呢。” “……”真不知道他是贪小便宜,还是同情心发作。 “其实差不多,我试过了,都是好的。” 的确差不多。只是颜色、形状与大小有些微的不同。我拣看着顺眼的取了一根:“chuī给我听听看吧。” 尤里欣然应了。拿起一根,却踟蹰了:“chuī什么呢?”他抚摸着手里的笛子,神色有些黯然:“以前不管谁chuī,我都会把调子学过来。可日子久了,一时还真想不起来了。” 因为这几年都不自由吗? “chuī这个吧。”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我想了想,哼起一支曲子。 曲子不完整,还跑调了……不过尤里听了一会,点点头,居然真给chuī了出来。 好熟悉…… 啊哈,是tavern,wow里的旅馆音乐! 这样子温暖放松的旋律,听上一会儿,眼皮就觉得沉了。 尤里约莫找到了感觉,又chuī了几首。都是差不多的风格的。 “挺好听的。想不到骨头也能做这个用。”我打了个哈欠,举起手里的这支,凑上去,运气一chuī……没响动! 尤里瞧得失笑:“睡吧。我也困了。你要想学明天教你。” “嗯。”我裹着毯子起身。反正尤里用不着,“穿”回去吧。 “我不明白。睡地板并不舒服,你还不如去大房间里租一张chuáng呢。” 放松之下,话说得没经过大脑,一出口,我立即就后悔了。因为尤里眼里的笑意像cháo水一样褪了个gān净。他低下头默然了片刻,却没有再像走廊里那样否认自己的害怕:“我倒宁愿和你呆一块,睡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