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俪忍不住低笑一声,扶着燕儿上了马车。 马车内十分宽敞,坐垫迎枕都是按照姚俪要求特制的,柔软又舒服。她还让人把库房里的毯子搬进了马车,铺在脚下。 而后面那辆马车,堆满了她的行李。 姚俪想象了一下孟无常黑着脸、挤在一群箱子包袱中间的样子,顿时就乐不可支。 燕儿一脸困惑地看着自家太太突然笑得滚做一团。 车夫一声吆喝,车轮滚动,马车悠悠前行。 姚俪斜靠在迎枕上,接过燕儿递来的瓜子,有一下没一下的剥着壳。 “燕儿,路线你都记住了吗?” 燕儿忙不迭点头:“太太放心,我这几日都在背路线,从咱们平县到常山寺的路线图我都记熟了。” 姚俪点了点头,将一把瓜子塞进她嘴里。 “燕儿真聪明!” 燕儿看起来似乎愣头愣脑的,可姚俪发现她的记忆里特别好,府里的几十个下人,她都能记住,而且各种复杂的关系都能说的头头是道。 当时姚俪就惊了:这可是个难得的人才啊! 于是,时不时地,姚俪就让燕儿背一些古文啊,记一些图画。 这次出门,虽说有马车,还有家丁,但姚俪还是提前弄到了路线图,让燕儿记了下来。 “这下,就算路上出了意外,只要燕儿你在我身边,就不用怕了。” 姚俪笑眯眯地说着。 燕儿嚼着香喷喷的瓜子仁,兴奋地拍着胸脯。 “太太放心,燕儿绝不会离开你身边的!” 姚俪咯咯咯地笑了起来,继续剥瓜子仁。 她私下里和燕儿相处,没那么多主仆规矩,时常会喂燕儿吃些东西,燕儿也习惯了如此,这会儿巴巴地蹲着,等着投喂。 姚俪剥完一把瓜子仁,马车也出了县城,朝着北面的大路前行。 家丁们跟在后头,马车也走不快。 姚俪掀开车帘,看着郊外的景致,忍不住深吸了口气。 “这时节,最适合春游了。” 如今已经是四月底,天气暖和了不少,路上的行人都穿着单衣,天才刚亮就扛着农具下地干活了。 正专心致志赶车的车夫听到主子的声音,忽然开口。 “太太想出来踏青吗?今年怕是不成,明年三月时节,太太可以来附近玩一玩。城外的农田,大部分都是已故老爷名下的。” 姚俪瞪大了眼睛。 她看过平县的地形图,平县的西面多山,东北南三个方向则是平地,全都是农田。 “赵老头子到底买了多少田地啊?” 姚俪忍不住惊叹。 赵家村和姚家村都在南边呢!两个村种的基本都是赵老头的地,没想到北边这里也是如此。 姚俪心中纳闷。 赵老头也不是什么有权有势的人啊!他买了这么多地,估计平县地界内大部分地都是他的,绝对是土豪大地主了。这样的人,接连几任县令,怎么都没动他? 思绪刚发散开去,姚俪忽地眉头一皱。 “老爷去了,那这些田产如今记在谁的名下?” 不可能是她,这些日子,她可是连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过。 车夫回答不出来。 这种事,他一个车夫怎么可能知道? 姚俪眯起了眼睛,想到大管家最近总是不见人影;想到当初大管家去衙门办出族之事的顺利。 “若是这些田产早就被转移了,那可就有意思了。” 姚俪摸着手指上的宝石戒指,扯了扯嘴角。 看来,得想办法找人查一查了。 姚俪放下了车帘,靠在车壁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就在姚俪昏昏欲睡之际,马车突然来了个急刹车。 咚! 一时没控制住身体,脑袋直接撞在了车壁上。 姚俪睁开眼,揉着脑门。 “怎么回事?” 可外头的车夫没有回答。 姚俪心中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同样撞到车壁的燕儿也捂着脑袋,凑了过来。 “太太,我出去看看。” “别!别去!” 姚俪一把拉住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小心翼翼的掀起了车帘的一角,透过缝隙往外看去。 可还没看清楚外头情形,唰得一声,一把泛着寒光的大刀突然出现在她眼前。 “我等乃是大常山上的义匪,只劫财不劫色,这位太太,想活命的话,就下车吧!” 一个故意压着嗓子说话的声音,从旁传来。 姚俪定了定神,暗骂一句晦气。 大常山有山贼出没她倒是听下人们提过,可她们走的明明是大路,离大常山还有些距离啊! “义士不要冲动,我这车上还有些散碎银子,义士若是不嫌弃,就都赠与你了。” 姚俪假装用颤抖的声音说着,接着,摸出一个荷包,扔出了车窗外。 “还望义士不要伤我家的下人。” 那人用刀尖挑起荷包,甩到手里掂了掂。 “就这么点碎银子?别糊弄我们兄弟了,听闻太太可是平县第一大地主赵老爷的遗孀,家中田产无数,出门就只带这么点银子?兄弟们,给我搜!” 一声令下,只听到簌簌几声,几个人影在车帘上闪过。 姚俪不敢再掀开帘子偷看,只能拉着缩成一团的燕儿,无声地拍着她的手背。 一阵人仰马翻之后,姚俪又听到那貌似领头之人的喊声。 “孟无常!没想到居然会在这儿见到你,真是老天助我!当初你杀了我们大当家,逼得我们落草为寇,人人喊打,今日,兄弟们就要为大当家报仇!” “来人啊!把他绑了,带回去,必要让他生不如死!” 哐哐哐几声之后,外头恢复了安静。 姚俪吓得心脏砰砰直跳,可不知为何,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那疑似领头的人,说话怎么文绉绉的?一点儿不像是山贼啊?听他说的话,似乎和孟无常有旧怨? 难不成是江湖恩怨? 这可就麻烦了,这要怎么救孟无常呢? “太太,没声音了,他们应该走了吧?” 燕儿突然问道,不等姚俪开口,壮起胆子打开了车门。 姚俪跟在她身后跳下了车,就见车夫和家丁们躺了一地。 燕儿急忙过去探了探鼻息。 “还好,只是晕过去了。太太,我们现在怎么办啊?” 姚俪皱眉看着,总觉得方才发生的事,说不出的违和。 “他们大概是被打晕了,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这样吧!我在这儿守着,你回去叫人来帮忙。我记得我们之前路过不少村庄,应该能叫到人。” 燕儿面露犹豫:“可是,就留太太您一个人在这儿,奴婢不放心啊!” “没事,我不会有事的。” 姚俪催促着,燕儿只得同意,转身就跑了。 小丫鬟一下子跑得不见了踪影。 姚俪从行李堆中找出了一把匕首,插进了腰间,又整了整衣裳,挡住了匕首的刀柄。 刚做完这一切,倏地,道路两旁的树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姚俪浑身紧绷,一弯腰,躲进了马车底。 “老大,找到了!” 一群手握刀剑、满身匪气的壮汉突然冲了过来,将两辆马车团团围住。 车底的姚俪紧张到了极点。 怎么又来一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