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在这一周的时间里面，石森也是沉下心来好好将自己经历的事情梳理了一番。可以说一切都是从遇到了那个该死的夜叉开始的。可是在那之前却毫无征兆，夜叉仿佛是突兀的出现在了自己的生活当中。 不过，此时看起来老爸的生活还是颇多疑点的，比如说他平时的经常出差，又比如他神神秘秘的打电话，还有很重要的是，石森曾经在和老爸洗澡的时候，看到了他身上有很多的疤痕――那就是说，看来谜团必须要在自己回到老家以后才能揭晓了。 不仅如此，石森发觉自己的饭量在持续了三天的“暴饮暴食”状态后，终于开始降下来了，不过依然是之前饭量的两三倍。 并且石森脸上看起来没有什么变化，身体却已经悄悄改变。手臂几乎是变粗了一圈，肌肉增大，腹肌也很明显，活像是至少坚持了五年以上的健身的人。这一周时间内，就完成了普通人要艰苦训练很长一段时间的蜕变，真的是有些令人匪夷所思。 在拿到了新办的叫做“石枫”的身份证以后，石森就谢绝了严伟的挽留，直接告辞。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石森更是连新办的那张手机卡都直接作废，另外用新身份证换了一张手机卡。 做到了这一步之后，石森才总算是松了一口大气，自己几乎所有的线索都被斩断了，对方应该是无计可施。 不过饶是如此，石森还是小心起见，用自己原先的那张身份证定了一张火车票，乃是从前公司所在地的沙市开往首都的车票。这样的话，对方就算是能追查到这一步，也会被误导。 然后，石森这才预约了一辆顺风车，然后搭乘这辆顺风车跋涉四百多公里，来到小县城。到了县城以后，他在当地的二手车市场上买了一辆五羊本田摩托，然后石森推着车子就上了路。 有着这辆车的帮忙，外加百度地图的导航，石森耗费了一天一夜的时间，终于来到了记忆当中的镇上，不过当他打听自己要去的布荡村的时候，一干人都在连连摆手。石森急忙追问，最后得到了一个令他难以置信的消息，那就是这个村子已经在三年之前出了事。 夏季的山体塌方轰鸣而下，直接将整个村子都埋了！当时村民已经全部迁出，布荡村就是个空村，也就没闹出什么新闻。 这噩耗对于石森来说，简直就像是晴天霹雳一样，不过他历来就有一股倔强的劲儿，咬着牙按照当年的记忆继续往上面走。 也是亏得新买的这辆摩托车争气，在石森用力扭动油门的操控下，引擎突突突声嘶力竭的吼叫着在陡峭的山路上穿行。 带着微微的喘息，石森在一块岩石平台上满头大汗的歇了下来。这里的地势极其险要，道路大部分时候都只有不到一米宽，乃是在岩壁上生生凿出来的。 他的左边下方五六十米处，是一条怒涛汹涌，礁石嶙峋的河流，水流湍急，雾气朦胧，右边则是裂纹密布的山壁，仿佛随时都会有石块坠落下来。 哪怕是有摩托车的帮助，石森耗费了三个小时，也只能在这条半废弃的道路上艰难前进了十公里不到。此时的他也是饿得不行，直接拿出来预备好的锅盔，卷着肥油油的猪头肉大口大口的吃着，不时还拿出两升装的农夫山泉猛灌一口，十几分钟的时间，就把八个白面锅盔和一斤猪头肉给一扫而空。 换成是公司以前的同事见到此时的石森，很难相信此时面前这个已经有着精壮气质的男子，乃是昔日那个看起来病恹恹，吃个烤串都捡着素菜吃的都市小白领。 石森此时也是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明显变强壮了，力气更是增大了不少，貌似累得满头大汗，但力量似乎都从身体深处源源不断的涌出来，丝毫没有力竭的意思，整个人都有焕然一新的感觉。 当他拐过了一条险恶的山道以后，便看到了一株估计有几百年的黄桷树，这株大树枝叶十分茂盛，堪称是遮天蔽日。而用来过河的溜索的一端就系在了黄桷树的树身上。石森还记得在黄桷树的旁边岩壁上还有一眼小泉，流出来的泉水甘甜清冽，走到这里喝上几口暑气全消，相当解渴。 石森将车停在了这里，然后走向了旁边的岩壁，发觉泉眼都被野草覆盖，泉水早已干涸。而黄桷树上只留下来了半截发霉腐烂的溜索，这溜索乃是用竹篾浸泡桐油，扭成手腕粗细的大索制成，坚固耐用，却需要人时时维护刷油，此时年久失修，已经彻底断裂掉。 看到了这一幕，石森忍不住长叹了一声，看向了远处云雾盘绕的山峦，在他的记忆里面，只需要滑过溜索，走上半小时，就能回到那个小山村当中。但溜索断掉以后，要想过去山村那里就得先爬下三四十丈高的悬崖，然后再想办法渡过湍急的波依江．此时还正是丰水期，除非是当地的老猎人，否则的话贸然下水几乎就等于是自杀了。 此时的石森也忍不住摸了摸脖子上面戴着的项链，父亲去世之前所说的话又回荡在耳边： “戴上你母亲留下来的项链回老家去看看．” 可是老家已经被掩埋在了千百吨的塌方山石下面，他又怎么能做得到呢？石森只能默默跪倒在地，对于老家的方向磕了三个头，推着摩托车转身离去。 ＊＊＊ 三天以后， 石森重新登上了高铁，这一次他前往的地方是J城。 他之前在与夜叉的接触当中，曾经在夜叉的脖子上面看到了奇特的纹身，这纹身看起来就仿佛文字一样，神秘当中流露出历史的沧桑气息。并且无法解释的是，在看到了那文字以后，石森居然发现自己将之记了个八九不离十。 同时，在石森逃走之前，还听到了那夜叉喊叫过一声很奇怪的话，似乎是：“多摩那夏”！夜叉那样残忍强大的一个人，居然在喊叫声里面流露出恐惧，虚弱的意味，这可以说是很不正常的。 所以，石森有一种直觉，认为这一声喊叫和那纹身有着很大的关联，应该是如出同源。经过在网上查找比对，石森只能判定出，那纹身确实是文字，不过却是一种早已经衰亡的文字，其官方名称叫做：中亚婆罗米斜体字母。 俗称：吐火罗文。 全世界精通吐火罗文的学者屈指可数，只要找到其中一位，石森觉得自己的疑问就能够被解开。 J城虽然地处偏僻，不过那里却恰好住着一位研究吐火罗文的学者：李茹。 吐火罗文属于冷门小语种，在考古领域没有多少价值可言，所以从事这个领域研究的学者名声不彰，待遇也上不去。石森知道这个学者，也是因为在网上看到有李茹的学生为老师鸣冤叫屈，才知道其精通吐火罗语。不过说来可悲，即便是这位网上发帖的学生，自己也放弃了艰难晦涩且不能带来回报的吐火罗语研究，发帖也就是当个键盘侠。 不过这个欣喜对于石森总算是大有帮助，到了J城，石森休息了一夜，便直奔李茹所在学校。到了地方询问，这才知道她已经被调到了总务处那边。但石森去总务处找人以后却被告知李老师请了病假，大概都有三天没来了。 显然，石森也万万没料到如此简单的事情都会一波三折，便只好诚恳的说明了来意，是有古代的文字要找李老师帮忙翻译，然后求一下住址，顺带塞了两包烟。显然之前做销售的经验在这里起到了作用，石森很快的就如愿以偿的拿到了李老师的电话。 不过，石森打电话过去，半天都没人接，他便每隔一个小时打一次，直到晚上九点多才被接通。对面的声音很是虚弱疲惫，甚至话筒里面还有很大的杂音，似乎有人正在旁边吵架，还有摔碎碗碟的声音． 李老师的声音很是虚弱疲惫，仿佛大病初愈一样，面对石森的请求，她表示了婉拒，说自己现在很忙。不过石森从帖子里了解到李老师的处境，面对她的拒绝，就直接使出了最有效的办法，那就是砸钱。 “李老师我是尊重您的知识，也尊重您的劳动价值，所以您帮帮我，五千。” “小石，不是钱的问题，我现在的情况真的是不大好。” “李老师，不多说了，我也是被领导逼得没办法了，一万。” “小石我真的是有事情” “李老师，一万五，我自己贴上五千块积蓄，您就只是帮我翻译一段文字而已，人命关天，您就帮帮忙？” “好吧，好吧，你等会儿过来，我给你个地址。” “．” 很显然，石森的软磨硬泡起到了效果，半个小时以后，提着礼品的他就来到了一栋旧楼房门口。这栋楼表面连混凝土都没刷上，还是上世纪六十年代建起来的那种红砖房，每一层楼都是公用的厕所，楼层的走廊也是被每家每户给占用，搭建成了小厨房，要路过的话就得侧身，墙壁上面也到处都是油污的痕迹。 根据石森拿到的地址，他一路问人，然后来到了二楼上敲开了一间房门，开门的是个四十多岁的妇女，脸色苍白，神情十分憔悴，她的旁边还有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眼圈红红的，用一种不信任的眼光上下打量了过来。 石森微笑道： “您好，李老师，我是电话里面的小石，这次要您多费心了。” 说着就将临时买的牛奶和水果递了过去。李老师客气了两句就将他让了进来，石森发觉她的家里真的非常简陋，不过收拾得还算是整洁，空中也是飘荡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药水味道，看起来有人在长期吃药什么的。 石森寻思正事要紧，便递了一张纸上去，乃是他根据记忆当中复刻下来的夜叉身上的纹身图样，顺带又从挎包里面掏出了一万五千块的现金放在旁边。 李老师直接却没有看钱，直接看向了石森递过来的那张纸，顿时就进入到了学者的状态，沉吟道： “呃，果真是吐火罗文，不过你带来的这篇东西还并不是常见的吐火罗文，应该是公元八世纪的时候，在龟滋那地方盛行的一门宗教的法诀。小石你等等啊，我要查一下资料，你带来的这篇东西看起来只有寥寥的几个字，其实信息量是非常巨大的．” 石森点点头道： “那这东西您什么时候能弄明白？” 李老师道： “我得去查查资料，要是进度顺利的话明天就可以，进度不顺的话，就要后天。” 石森点点头道： “行，那您费心了，您弄好了给我个电话，我这就上门来。” 李老师点点头，歉意而愁苦的道： “哎，本来客人上门，我们也应该好好招待招待，可现在这家里真的是一塌糊涂，连口热水都没办法整治” 石森道： “没事没事，我回头再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