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我身边除了他就只有……”我又停滞了,我本想说“除了他不就只有你吗”。 我应该流利的说完这句话的,停在这里,又要被他做文章了。 “除了他就只有?只有什么?”五条悟明知故问。 他放下茶碗蒸的勺子,等着我回答他早就知道的答案,我本来还觉得无事,可他的视线挪上来,我就忙盯着桌面看,生怕不小心和他眼神jiāo汇。 “……只有你。” “我知道。”他说着,得意的将墨镜扶上去,“也只可能是我了。” 我放下筷子喝了口茶,最近各种各样的压力积攒下来,胃的负担变大了不少,我还剩了不少就已经感觉自己快饱了。 但是,吃鳗鱼饭是我提出来的,价格也不便宜,虽然说他提出请客,但我太làng费了会不会让他觉得不舒服? ……那我还是再努力吃一点吧。 我又挑起一块铺满酱汁的肉,费力的咀嚼起来。 他已经快吃完了,一手握着杯子,另一只手拖着下巴随意的坐在那里,我好不容易吃下一口,他突然说:“虽然之前就感觉到了,但是终里吃饭真的很慢。就像用钝了的锯子费力的去锯木头,效果甚微呐,无论是做的那一方还是观看的那一方都希望痛快的结束。” ——出现了,五条悟的奇妙比喻。 “……我主要是有点饱了。” 没想到自己下意识的说出了口,我赶紧看他表情。 “饱了的话就到此为止吧。” 他没什么特别的反应,站起身来:“我去结账,去门口等我吧。” 我赶紧抽出纸巾擦gān净嘴,走到门口后还顺手补了下口红。 夜风chuī起头发,在华灯初上的银座街头我百无聊赖的注视着街景,就等他出来我们就开车离开。 自从我家出事之后,我就没怎么来过银座了,由我的经济所决定消费能力骤然山体滑坡,稍微高额一点的消费我都得一再三思,虽说银座也不是遍地贵价,但我更多的是想和过去的自己划清界限。 我不想触景生情,最后又害得自己难受。 现在每次来都是因为他说想吃什么东西,然后邀约我一起来,和他一同出去我的安全感直线上升,这些细枝末节的顾虑都会被同他相伴的喜悦给冲散。 “好冷。”我还穿着一身职业西装,在十一月的初冬已经不够御寒了,之前不是在室内就是在车里倒没什么感觉,现在在露天之下停留一小会儿就开始受不住了。 “五条先生,好慢啊……” 越是在这里呆久了,我就越是郁躁不安,除开方才说的原因之外,还有我最不想发生的事——那便是在银座遇见熟人。 “——你,难道是一枝吗?” 熟悉却没法一时间分辨出是谁的声音自背后响起,还未等我看清全貌,就听见又是一道女声。 “真的是一枝,你在这里做什么?” 第七章 迎面朝我走来的年轻男女情意正浓,女方挽着男方的手臂,一头栗色的卷发落在二人肩上,男方自然也对这样的亲密姿势颇为享受,倒像是我打扰了他们恩恩爱爱似的。但他们走近之后我算是认清楚了脸,女方是我高中时候的死对头,男方……我不大认得出来。 “晚上好。”我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句。 咲田美子……是叫这个吧? 她的妆容看得出是jīng心准备过的,一头衬肤色的发色更显得皮肤白皙透亮,即使在夜里也充满了美人的气氛,她指甲上的水钻反she着路灯的光,投影在她微笑的嘴角上—— 脱口而出的是和皮相并不相符的毒液。 “你在银座做什么?”她说,“不会是刷着信用卡买奢侈品然后让男人给你买单还债吧?啊……抱歉,一枝同学的信用卡额度大概不够买什么好东西,但上几次高级餐厅的钱还是掏的出来的吧?” 我虽然心不在焉,但不至于连她话中的暗讽都察觉不到。 银座又不是真的处处都是天价消费,故意说得这么夸张还不是想讽刺我今日不同往昔。 简单的说,我遭变后从有钱人的阶层彻底坠落了。 由此我回想起来咲田似乎曾对我抱有敌意,没想到眨眼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讨厌我到一见面就想上来嘲讽的地步。随着年龄推进,人不是该多少有些长进了吗? 我这人挺讨厌麻烦,心里已经开始叹气了。 ——我就不该心血来cháo去吃什么鳗鱼饭,刚才还说生怕遇见熟人,没想到直接给我遇到的是仇人,我看我才是开光嘴。 我和咲田的矛盾,不,与其说是矛盾,不如说是我单方面被怨恨了。 高中时,咲田喜欢的男生向我表白了,这就是万恶之源,从此之后咲田就开始了处处针对我的行为,但我也不是任她揉搓的受气包,总之到最后我们一直是保持着平衡的僵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