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翔一愣,差点没笑场——他又不是洪水猛shòu,不就打了个章程吗?需要怕成这样? 3. “多少?”孙翔问。 冰糖板栗报了个数。 孙翔十分gān脆地从钱包里翻出一张整钞:“给!” “多了——”冰糖板栗发愁地看着他,语气倒是稍微不紧张了些。 孙翔挺不耐烦地瞥他一眼:“拿着,等你有零钱再说。”说完把钱包往抽屉一扔,便往洗手间大步走去。 门一关,顿时有人松了口气:“我其实觉得孙翔还挺好说话的……” “但是凶起来也是真凶……”冰糖板栗停下理钱记账的动作,“他刚刚看我的时候我差点以为拳头要落在脸上了。” “不是没嘛。”那人乐道,“而且给钱超慡,比章程jī贼地做除法然后四舍五入抹零要好得多!” “章程人呢?”孙翔闪电般冲完了澡,带着一身水汽推门出来,正好听见他们提到那个名字,“他今天不回宿舍?” 冰糖板栗小声说:“他、他请假了。明天早自习再回。” 他话说完,宿舍又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差一天就搬宿舍,而且没病没灾的,为什么突然请假,大家都懂,只是毕竟当着一个当事人的面,不太好直说而已。 孙翔就没那么多顾忌,嗤笑一声:“有胆子搞事,有本事别跑。” 时间不多,抛下这句话,他又赶紧抓起周泽楷的衣服,折返洗手间。 背后两人相视一眼。 “我觉得孙翔说的没错。”冰糖板栗小声说。 4. 离熄灯只差七分钟,放平时,孙翔早上chuáng玩手机了,今天却比较特殊——这当然和“拿”回手机不方便正大光明地玩无关——他有其他要事:此时此刻的洗手间,孙翔正对着水槽里的盆,对着盆里的那件外套,无限抓狂中。 这印子成jīng了吗?任凭他怎么用力搓都还剩一点。操! “你这、这样是洗不gān净的。”旁边突然有人说话。 孙翔一回头,哟,冰糖板栗,不对,现在人脸没那么红了,应该叫回板栗,反正那个板栗头不知什么时候也进了洗手间。 看到孙翔转身,板栗立即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 孙翔当他害怕和自己单独相处,实际上板栗只是觉得尴尬——他认出那件衣服不属于孙翔,但又很眼熟,一时想不出到底是谁的,忽然有种自己偷窥到孙翔地下感情生活的紧张感。 孙翔才不知道他一瞬间竟然琢磨了那么多有的没的,他赶时间:“那你说该怎么弄。我学。快点!” “……噢,好!”板栗猛地回神,赶紧把自己那瓶去渍喷雾拿过来,指导孙翔拧gān了衣服再喷。 “就这样?”孙翔惊讶。洗个衣服门道居然那么多,这远远超过了他的认知。 “嗯。就这样。普通化学反应。”板栗掐着时间,“好了!” 孙翔将信将疑地拧开水龙头。奇迹发生——这回他几乎没怎么用力搓,那层脚印便消失无踪。 “卧槽真能行?!”孙翔高兴之余,赞道,“你平时挺擅长家务的吧?” “呵呵,还好。”板栗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剩下你再简单洗洗冲冲就可以了。” “好。” 板栗走后,孙翔却没感觉轻松多少。他以前基本不碰家务,大件不是攒着带回家让父母处理,就是全部扔进公用洗衣机,哪用那么上心。偏偏这回给周泽楷洗外套,除了肩膀的脚印费功夫外,就连领口、腋下和袖口,他都抹了好多轮洗衣液,生怕不gān净,甚至还借用了别人的刷子刷了好几下。 认真到这种程度,绝对打生下来头一回。如果被父母看见,或许会笑他太阳从西边出来。 值得吗? 孙翔觉得值得。 熄灯后,他躺在chuáng上,望着黑黢黢的天花板,回想小路上周泽楷突然抱住自己的那一刹那。就觉得倍儿值得。 不是欠了一个人情必须等价归还的值得,而是我就是单方面想要对他好的那种。 更何况,这根本不算单方面。 周泽楷在意自己,特别特别在意自己——孙翔从未像现在这样确信这一点。 无需闭眼,他就能清晰回忆起刚刚勒住自己的胳膊的力度,回忆起周泽楷说“感受到了吗?我刚刚的紧张”时,那种又沉又尖锐的眼神。 实话说,他到现在也琢磨不透周泽楷是什么意思。甚至他还有种神奇的直觉,直觉就连周泽楷本人,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露出那种眼神。 他唯一能确定的一件事是:从答应陪自己一起“偷”手机,到危险关头出手“救”了自己一把,再到那个突兀的拥抱……周泽楷所有举动,全源于对自己的紧张和在意,毫无演戏成分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