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头更低了,小声说:“苏母妃谬赞。” …… …… 妲己知道商容必有通盘的计划,商容在朝中根基深厚,门生弟子无数,与huáng飞虎更是莫逆之jiāo,只是商容老谋深算,没必要把这些都告诉她。 商容虽不说,她靠着宫人探听的消息,也能猜到大概。 纣王的这班朝臣中,闻太师与武成王一文一武,并称双壁;如今闻太师远征北海,还留在朝中的,就只剩huáng飞虎;商容又与huáng飞虎素来jiāo好,自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然而huáng家世代忠良,huáng飞虎对纣王更是赤胆忠心,断不会允诺这等忤逆之事。 ——和商容眉来眼去的,是huáng飞虎麾下另一位武将,名叫周纪。 而王宫中,姜皇后毕竟是殷郊生母,殷郊又年少,做事稍显青涩,竟被姜后看出来了风声。 幸而妲己当时正好来向皇后请安。 请安毕后,她正和鲧捐留在花园里散步,便见殷郊面色苍白地匆匆赶来,也忘了见礼,直接说道:“苏母妃,请速去中宫一趟,母后她,她……她起疑了。” 妲己霍然回首。 殷郊神色惶然,又道:“母后非要拉着我去向父王请罪,还想请旨捉拿老师……苏母妃,你去劝一劝她罢!” 妲己当即跟随他回到殿中。 她屏退宫人,独自见了皇后。 皇后看到她,也怔住了,“你……” “娘娘。”事态紧急,妲己直接道:“娘娘如今虽然为皇后,可若是殿下事成,殿下一片孝心,自然会奉娘娘为太后,侍奉膝前,岂不比现在自在?” 皇后寒着脸训斥道:“本宫岂是为了权势不顾伦理纲常之人!” 妲己见利诱无效,便换了一种方式:“此事木已成舟,娘娘若是一意要禀明大王,只徒害了许多人性命罢了。如今大王的样子,娘娘也见过了;殿下也是一心为国,为万民计,难道娘娘就不想这天下出一位明君么?” 皇后被她气得快要发疯。 她坐着,愤怒之下,搁在膝上的手攥紧了衣物,“你身为人妻,怎可言夫家的不是!天下事自有大王和朝臣操心,你身在后宫,过问政事便是违背祖训,你怎敢对祖宗不敬?!” 妲己:“……” 她只好用出最后一招,“娘娘,倘若大王知晓,二位殿下定然逃不过极刑,便是娘娘和东伯侯大人,也要受到牵连。殿下们方才少年,聪明俊俏,姜侯爷一生戎马,征战多年忠心为国,这才有如今的清福,颐享天年,娘娘可忍心么?” 皇后终于不说话了。 妲己在皇后宫中做了一个时辰的说客,与她分析利害,动之以情,又用上了些扰乱心智的小法术,总算安抚住了皇后,临走时还不忘提醒殷郊,少与内宫来往。 此后,妲己便留上了心。 她在纣王面前极是受宠,却从未仗着宠爱为难其他妃嫔,加之容貌又好,宫中有许多人愿意为她奔走,有心探听之下,风chuī草动都瞒不过她的耳目。 好在一连许多日,都无事发生。 然而,这月末,纣王却突然传旨,召她去中宫。 妲己看到诏令时,见“中宫”两字,联想到皇后,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先派了鲧捐去太子身边应变,而后特意梳妆更衣,做出自己最拿手的柔媚模样,一切准备妥当之后,才起驾去了中宫。 一上殿,妲己尚未弄清局势,便已察觉到一股压抑的冷寂扑面而来。 纣王端坐正中,面色yīn沉而怒。 这时候的他,被护卫的甲士环绕着,难得有了几分天子之威,见到妲己,这才容色稍霁,将她揽到自己身边,却显然无心哄她,只当她是一尊花瓶,冷冷地望着自己脚下。 他脚下跪着一个武将,官阶不高,妲己只在大宴上见过一次,记得他叫殷破败,是武成王huáng飞虎的下属,也是商容门生。 以及,跪在殷破败身边的——皇后。 皇后穿着端正,仪容也是一国主母的高贵端庄,此刻却只是低着头,跪在纣王脚边的地上。 她脸色苍白,身形也比上次妲己见她时瘦了许多,可见这些天来,这位公认的贤德女子,在丈夫与儿子间颇受煎熬。 “殷爱卿今日进宫,告诉寡人了一件事。”纣王看着自己的的发妻,没有丝毫怜悯之意,说道:“他说近日里有些人蠢蠢欲动,打他手里兵符的主意,当是和东伯侯有关。御妻,以你看来,这朝歌城中,要这兵符,是作何用处啊?” 妲己心里一沉,像是被浸到了冰水里。 再看眼前跪着的殷破败和皇后,已经什么都明白了。 殷破败是武成王麾下,又是商容门生,即便商容有意相瞒,他听到些动静,来向纣王告密,也不是难事;更或许,商容曾经信任过自己这位门生,邀他共商大计,被他转头卖给了纣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