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舸点头,“是正当防卫。余何明这情节严重,那几个打手已经做过笔录,是他花大价钱雇来的,明显是预谋好了,要整死沈逢南。早知道,就该让小宋一直跟着,也不至于让个小姑娘搏命。” 徐禺声摇头,啧了一声:“他存了心挑时机,哪是你能防住的,亏得还有那丫头在,只希望别有什么大事才好,这进手术室多久了?” “有几个钟头了。” 徐禺声沉默了,找陈舸要了一支烟。 两人在楼道站着,等烟抽完,徐禺声说:“我过去看看去。” 陈舸也过去了。 沈逢南就坐在地上,衣服没换,伤口也没处理,浑身血污,先前护士弄了条毛巾让他擦了头和脸,还剩没擦掉的血迹干在脸颊上。 他左边眼睛肿的,右侧嘴角破了,好好一张脸看着骇人。 徐禺声这么多年没见他狼狈成这样,一时不知说什么。 陈舸这一晚上已经看习惯了,走过去在沈逢南肩上拍了拍,也没讲话。 这时候,什么安慰都是白话,不会让他更好受一些。 三点多,手术室的灯终于暗了。 沈逢南霍地站起来。 梁研被推出来,还戴着呼吸机,又进了重症监护室。 徐禺声和陈舸松了一口气,虽然还是在危险期,但至少比在手术室不出来要好多了。 沈逢南得到允许,获得短暂的探视时间。 他穿隔离服,口罩、帽子都戴着,进去后就站在床边。 梁研躺在那儿,还在昏迷,她闭着眼的样子和平常睡觉时没太大区别,只是脸庞苍白,口鼻扣着呼吸机的面罩。 沈逢南俯下身,一只手撑在床边,离她很近。 就在五个小时之前,她还在长沙发上睡觉,也是这样安静,他喊了一声,她就醒了,睁着漆黑的眼睛看着他,跟他说话,也对他笑。 那个梁研鲜活真实。 可一转眼,她在他怀里,浑身鲜血,气息微弱,贴着他的耳叫他别怕。 沈逢南自始至终没敢碰她。 种种情绪挤在一起,找不到出口,逼得他眼眶湿红。 几分钟过得很快,护士来催人。 徐禺声见沈逢南出来,走过去。 两人在门边椅子上坐着,徐禺声说:“你这伤还是要去处理一下,我在这待着。” “不用了。”沈逢南没动。 徐禺声劝道:“你现在坐这也没用,倒不如去把自己弄好一点,你这个样子,回头等人醒了,要吓到的,她受着伤,哪受得了刺激。” 这么一说倒真管用了。 天亮时,沈逢南去找了护士,头上的伤包了纱布,其他创口都涂了药水。 徐禺声回去了,叫张平送了干净的衣服和饭过来。 沈逢南把脏衣服换掉了。 这一天,梁研依然在icu度过,中间,她短暂地醒过一次,等沈逢南换好隔离衣进去,她已经重新陷入昏睡。 医生过来查看各项指标,告知情况有好转。 傍晚,徐禺声来送饭,秦薇和他一道来了。 秦薇原本不知道这事,沈艺一整天没联系上梁研和沈逢南,担心得不行,情急中给秦薇以前的旧邮箱发邮件,联系上了她。 秦薇打电话给徐禺声,才得知发生了什么。 看到沈逢南的样子,秦薇眼窝一热,差点掉泪。 她呆呆站了一会,不知该说什么好。 最后,她没说话,走在他身边坐下了。 沈逢南看了她一眼,也没讲话,低头吃盒饭。他吃得很快,好像完全没在意吃的是什么,只是在机械地在做这样一件事。 秦薇心头莫名难受,说:“沈艺联系不上你们,找了我,我已经告诉她了,她正赶回来。” 沈逢南握筷子的手停顿了一下。 “谢谢。” 他嗓子哑得严重,秦薇听得心里发堵,低声问:“你嗓子怎么这样了,要不要看下医生?” “不用。” 沈逢南把饭吃完,扔了盒子。 走廊里难得安静。 沈逢南说:“你回去吧。” 秦薇顿了顿,没起身,问:“她还好吗?” 沈逢南嗯一声,没具体说。 秦薇沉默着,又坐了一会,她转头看着他的侧颊上的伤,“沈逢南,我知道你难受。你不要这样闷着,说说话吧。” 空气里仍是静默。 沈逢南垂着头。 过了一瞬,他唇动了一下。 秦薇看着他。 沈逢南抬起头,“秦薇,抱歉,我现在真的没有心思聊天。我脑子里都是她。” 秦薇愣愣地看着他。 喑哑的每个字在这片刻的静默中散掉,他收回目光,视线没有焦点地落在一处。 秦薇感到脸上湿热,一摸,眼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落了。 她自惭形秽,无声地坐了一会,垂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