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长风一路上都没说话,好像很专注地在开车,而白惠的脑子里却是不停地思来想去,想象一会儿之后可能发生的情形。mzjgyny.com 车子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前面是一处院子的大门,隔着栅栏往里看,虽然没有徐家那长长的私家车道,倒也是十分地整洁漂亮。里面一幢二层小楼,有点点的灯光闪耀。 院门被人打开了,徐长风的车子开了进去停下,他深沉的声音说道:“到了。” 车门被人打开了,是男人的手。白惠下了车,拢了拢大衣的衣襟,她听见吱的一响,是男人手指按动车钥匙的声音,接着汽车的后厢盖就抬了起来。男人的身形走了过去,从里面将徐宾夫妇准备的东西提了出来。白惠便走过去,将小手伸了出去,“我帮你拿一个。” 男人看了看他,却是将另一只空着的大手伸给了她,攥住了她的小手。 白惠的心头就这样猝不及防的暖了一下,现在这个时刻,必竟不同往时,这是在楚乔的家里,他会主动拉住她的手,白惠心头竟是瞬间就暖了一下。 “风少来了。”楚家的老管家忙陪着笑脸,“我来吧!”他接过徐长风手里拎着的东西,又看了看白惠,“这位就是少夫人吧!” “你好。”白惠对着老人笑笑。 老人便也温和的笑了笑将他们让进屋。 眼前一下子光亮了,白惠已置身于一处十分宽敞明亮的大厅里。 “楚伯伯。”徐长风的声音响了起来。白惠看向那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他有着中年的相貌,气度威严,眼睛锐利而有神,穿着一身军装。白惠不懂各种军衔的级别和区分,只看到那人肩上的三颗星很惹眼。 她也跟着徐长风叫了声‘楚伯伯。’ 楚远山的目光便向她这边看了过来,似是打量了一下便笑道:“坐吧。” 此时,楚长风攥着她的那只手已经松开了,他颀长的身形在楚远山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白惠便也大大方方地走过去坐下了。 虽然心里面并不踏实,但她还是做出了平静的样子。 “你父母都很好吧?”楚远山说话了,声音浑厚中透出几分威严,想是多年部队生活的打磨,和长年官位养成。 “他们很好。”她听见徐长风说了一句,她向着楚远山肩上的三颗心看过去,她在心里琢磨着,这个人,该是什么样的级别。 楼梯处有脚步声传过来,嗒嗒地高跟鞋声敲击着光亮的地板砖,视线尽头出现了一道苗条的身形。 该出现的总是出现了,白惠看着那道渐渐走近的高挑身影,楚乔面容依旧冷艳。 “小姐。”端茶过来的佣人恭敬地喊了一声,楚乔明艳的双唇轻轻地动了一下,嗯了一声。白惠看着楚乔一步步进近,她好像闻到了一种冰冷讥诮的气息。 “风少,少夫人,请用茶。”女佣将茶水端到了徐长风和白惠的面前。 两人几乎同时说了声“谢谢。” 白惠看看那泡茶用的杯子,也是极讲究的,看起来竟似是比徐家的还要好。 “风哥,嫂子。”楚乔说话了,那一声嫂子,让白惠手中的茶杯几乎脱手。 楚乔一向瞧不起她,再加上愤恨和嫉妒,可一直都是白惠白惠的叫,从不曾叫过她嫂子。徐长风的那帮朋友们几乎都比她大,却都随着风哥这个称呼而叫她嫂子,楚乔和伊爱却是特例。 “你好。”白惠站起来,她看向楚乔那张明艳动人的脸。 楚乔却是一笑,样子又漂亮又迷人,“嫂子难得来一趟,难道就要在这里坐着,听他们男人说话吗?走吧,跟我去上楼坐坐。” 楚乔竟是向着白惠伸出了那只修洁的纤纤玉手。一双漂亮的眼睛带着微微的笑意看着白惠。白惠忽然间有一种全身起栗的感觉,这算不算是……黄鼠狼给鸡拜年?白惠知道这句话用在这里并不合适,但是此时此刻,楚乔却这般的友好温和,还邀请她上楼坐,白惠心头不得不翻腾起来。 “好啊!”她也露出笑来,向着楚乔伸出了手,两个女人,两只洁白的手牵在了一起。 徐长风微微眯眸看向那两个女人,只见那两道纤秀的背影手牵着手上了楼。 到了一层半的时候,那只牵着白惠的手就松开了,白惠虽然也盼着这一刻,但是现在心里的疑惑却是越发的深了。楚乔会对她这么友好,谁能说她不是心怀叵测呢?但她又想不出来,她这么做是为什么。 楚乔高跟鞋嗒嗒地上了剩下的楼梯,然后当先推开了前面的一扇门,对着她莞尔一笑,“进来吧,这是我的卧室。” 她的脸直到此刻仍然是温和如初的,白惠便笑笑走了过去。眼前是一处极开阔的空间,比她和徐长风的那间卧室并不小。顶上是洁白晶莹,造型极优美的水晶吊灯,和她在徐家的那间卧室里的吊灯竟是有些相似。床柜极为讲究,都是上好的木材。白惠不懂那些材质方面的东西,但是从那做工上看得出来应该是极为珍贵的。房间布置得十分漂亮,有淡淡香水味道盈入鼻端,但是这些都只是一个富家女子的房间应该有的,并不稀齐。让白惠眼前一闪的,则是那雪白的墙壁上一张张照片。一张张,或大或小,楚乔和徐长风的合影豁然出现在眼前。 两个人紧挨着身体,男人的长臂圈着女人的肩头或腰肢,女人的头偎在男人的肩头,背景或是一片的白雪皑皑,或是亚热带的风景:阳光和海滩。两人皆是一脸的笑,明媚而快乐。白惠的眼睛不由疼了一下。 楚乔笑道:“这些照片都是当初我和风在一起时照的,这个是在阿拉斯加,这个是夏威夷,这个是澳大利亚……” 楚乔高挑的身形在那些照片前缓缓走过,声音里流露出一种深深的甜蜜和幸福,这是只有经历过那种幸福的女人才可以流露出来的。 白惠的心又被刺了一下,她在心里安慰自己,那些都是过去了,那时,她还没有出现,他和楚乔还是情侣。楚乔忽的回眸一笑,“你看这个。”她的手里已然多了一只上好的青花瓷瓶。 “这个和风哥办公室里的那个是一对,当年我过二十五岁生日的时候,他正好在加拿大的一处拍卖会上,便拍了这对瓶子,花了足足有一百万美金,又找人将我们的一副照片印了上去,瓶子我们一人一个。”楚乔笑,明媚的眼睛看着白惠,眼底有炫耀和一种挑衅的光芒。 这些确实是白惠不曾经历过的事情,她和徐长风的那段干净纯粹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过往,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以拿出来在楚乔面前炫耀的东西。她看着那只炫耀记载着楚乔和徐长风幸福过往的瓶子,她忽然间心头涩得难受。瓶子上的笑脸依然那么地刺眼,而眼前的女人,那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也是那么地让人生生地厌恶起来。 白惠垂在身侧的手指忽的冰凉,她微微一笑,“是呀,的确很值得羡慕。”她走过去,轻轻地接过了楚乔手里的瓷瓶,放在眼前仔细地端瞧,“嗯,真的很好,照片漂亮,瓶子更好。不过可惜……” 她将瓶子又递还给了楚乔,却是话峰一转,眸光无限悠远地望向窗子的外面,幽幽开口:“可惜,跟他结婚的人是我。我们有事实的婚姻,这就足够了。” 白惠说完,明眸又嫣然一笑,转身款款而去。她的身形还没有下楼,便听见身后传来砰的一声。 她脚步一滞,却是笑了。迈开步子,下楼而去。 楚乔手心发抖,全身都抖了起来,刚才还佯装起来的骄傲和幸福倾刻间无踪。她看着脚下一地的碎片,片片的青花瓷记载着她和他曾经美好幸福的感情,片片光驳闪耀着的是,她和他幸福的笑脸,却在那砰的一声响后,碎了一地。 “小姐!”有佣人听见响声跑了进来。楚乔脸色比纸还要白,指间正捏着一块瓷片,在簌簌发抖。佣人见状大惊,忙过来,执了她的手,将那片瓷片拿了开去。 楚乔的手指已经破了,血珠往下掉。佣人慌了,忙去找药箱。 “别动!”楚乔忽然间低喝了一声。 佣人吓了一跳,惊讶地看着她,“小姐?” “你出去吧,看到什么别说出去”楚乔沉声地说。 “是……”佣人看看她流着血珠的手指,不放心,但也不敢说什么,放心不下地离开了。 白惠到楼下的时候,神色已经十分淡然,她发现,自己竟然也变得十分擅于伪装了。呵呵,真是环境造就性格呀! 徐长风的眸光似是温和的睐了过来,白惠对着他笑笑,走了过去,而徐长风却是站了起来,“楚伯伯,我们走了,时间不早了,您休息吧!” “啊,慢走啊!”楚远山站了起来,白惠看到他的身形很魅梧,楚远山的身形送到门口时便站住了,他让管家送他们离开。 白惠回头一看,楚远山的身影已经不见了。那声响,想是都听得到的吧! 白惠弯身钻进了车子,黑色的车子在夜色下驶出了楚家的院子。 白惠的眼前出现了楚乔苍白的脸,紧咬的嘴唇,和举着那只记载着她和徐长风幸福过往的瓷瓶摔向地板时的咬牙切齿,愤怒无边。 她轻轻地合上了眼睛。 真是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徐长风一路上并没有说话,楚乔摔瓶子的声音,他想来也应该听到了吧!他在想什么?白惠不由侧眸。 ************************** 第92章 更新时间:2012-10-11 11:12:17 本章字数:6702 她看着他薄抿的唇线,看着他目不转睛开车的样子,看着他深沉的眉眼,她想,她这一生,就要这样过下去了吗? “想去哪边睡?”他问了一句。 白惠仍然说道:“当然是我自己那里。”徐长风深沉的眼神望了过来,“换个房子吧?” 他忽然就来了这么一句。 白惠一下子怔了悒。 “嗯。”她垂了眼睫,却是应了一声。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应了。前几天他问的时候,她还说不去呢,可是现在竟然应了。 车子到了小区的楼下,他好久没有下来,他在那儿坐着,心思深沉,不知在想着什么。 白惠心头涩了起来,“你很心疼吧?你可以去安慰她,反正你的整颗心也都是她的,再多点儿什么,我也不会在乎。颧” 她的声音有些发颤,男人的神态和反应在无声中在她本就受着伤的心上撒了一把盐。她不是寂寞的驼鸟,她是受伤的刺猬,她又挑起了浑身的刺。 徐长风的眸光瞄了过来,那么的深,“你怎么就那么嘴硬,我更喜欢你醉酒流泪的样子。”他沉声说了一句让白惠没头没脑地话,却是开门下车了。 白惠呆怔了好久,人都说男人喜欢温柔的女人,温柔的女人可以让凶猛的男人化成绕指柔,而他的意思,便是说,他其实喜欢她温柔一些吗? 可是他说她怎么就那么嘴硬是什么意思?他其实看透了她坚硬外壳下面的柔软吗?她摇了摇头,挥掉自己脑子里越发混乱的思绪,也开门下去了。 她一进门,小风就跑过来,咬住了她的裤脚,这小家伙见到她,最标牌的亲热动作就是咬她的裤脚。白惠蹲下身将小风抱了起来,走到沙发旁坐下,托着小风的身子,看着他那肉呼呼的小脸。“今天过得好吗?有没有想我?”她像哄孩子似的声音问。 “如果你把你放在小风身上的心思放在你的男人身上,我想你会过得比现在快乐。”徐长风说话了,白惠便抬头,她看到男人一双深沉的耐人寻味的眼神。 她的心头莫明的动了一下,却仍是说道:“小风他的心里只有我,我给他多少,他给我多少,可是你不同。”他的心里还有楚乔。 她后面的声音低了下去,心里自然又是被一种涩涩的感觉占满。 “我真想象不到,你的嘴巴不毒会死呀!”徐长风终于忍不住用恶毒的字眼来讽刺她了。白惠的全身都凉了一下,她的眼圈一瞬间就红了。咬了咬唇,却是垂下眼睫,抱着小风进了里屋。外面很久没有了声息,白惠想,楚乔摔瓶子的声音他一定听到了,也刺激到了他,所以,他现在应该是怎么看她都不顺眼。白惠你要坚强一些,你的生活里不光有他,还要有自己,他不爱你,你也要生活得很好。她仰头,将眼底的泪意艰难地消化掉。 又是新的一天,小雪像棉絮一般飘下来,白惠穿了厚厚的保暖衣,又套上了羽绒服从楼上下来,男人的车子等在门口,他先下楼热车,此刻车子里面已不像刚才那么地凉了。她无声地坐了进去,车子缓缓地向小区外面驶去。 “晚上收拾一下,我们搬到那边的房子去。”他说话了,声音很淡,好像昨晚争吵的余波还在。 白惠沉默了,昨天鬼使神差地就答应了他,可是现在,她后悔了。 “再等等吧,我现在又不想搬了。”她说。她的话换来男人有些愠怒的目光,他的黑眸不乏阴沉地看着她,随后,他又收回视线,将车子提了速,冲上了快车道。 白惠是在下午接到袁华电话的,他说,白秋月今天出门的时候滑了一下,从自行车上掉了下来,现在已经送去了医院。 白惠登时一惊,她的手指发颤,好不容易将手机塞回了包里,匆匆地向外跑。跑到外面又想起没请假,便忙打电话给园长。外面,小雪已停,路面湿滑,她险些摔了个跟头,当她坐上出租车赶往医院的时候,她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徐长风正跟着一位医生边走边说着什么。 旁边是袁华焦急的模样。白惠忙跑了过去,“长风,你有看到我妈吗?” 徐长风深敛着眉宇看了看她,“她左肘骨折了,马上就安排手术。”他的大手拍了拍她的肩,“不要太担心,我给她找了最好的医生。” 白惠涩然了一晚上和一个上午的心猝不及防地暖了。她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形随着那个医生走进前面的办公室,她的眼睛里热热的。他总是这样子给她希望,徐长风,你知道的,我的心很软,我禁不得你这样的关怀和温柔。我禁不得你这样对我家人的好。她紧抿了唇,眼睛里不知何时已是晶晶亮亮的一片。 白秋月做了手术后被送进了病房,白惠陪在母亲的床边,她拉着母亲的手,一直地握着。白秋月苍白的脸上却是十分的感慨和慈祥,“惠呀,你要好好珍惜你和长风的感情,妈知道你可能受了委屈,但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嫁入豪门,哪儿可能一点儿委屈都不受呢?至少长风他对你很好,对妈妈爸爸很好,这就值得你去珍惜……” 白惠因为母亲的话而陷入深深的茫然。 转天就是元旦了,这是中国人的传统节日,一般在这个时候,也会举家团圆的。白惠想,自己怎么也算是徐家的媳妇,这个时候,应该去徐家看一看二老的。但是一早,胡兰珠和徐宾就来了,他们带来了很多营养品,来看望白秋月。胡兰珠一向严肃,但人并不坏她不见得有多待见白惠的家庭,但礼貌上的东西总是有的。她对白秋月也算是挺关心的,亲切地询问她的伤情,并嘱付医生多多照顾。一任市长亲自发话,那医生哪有不听的道理,甚至连院长都惊动了,跑来点头哈腰。袁华激动得简直不知说什么好,只是一个劲儿地说:谢谢市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