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内种种的念头最后俱是败给了这少女的嚎啕大哭。 因着大楚的司马出名的冰冷怪癖,就算是新婚大喜之日,也没有人寻着晦气前来闹dòng房。所以这专门辟来做dòng房的院落安静极了,那些宾客还在彻夜饮酒赏乐的声音也传递不到这内院总来。 可现在这点子安静愈加衬托出了若愚毫无章法的痛哭,顷刻间传遍了整个院子。院里值守的婆子侍女们面面相觑,虽然不敢言语,可是有那些在侯府里浸染久了的婆子,脑子演绎的却都是听来的各种高门侯府里爷们磋磨亵玩女子的不堪手段。 方才她们在伺候酒水的时候,偷偷瞟见了一眼,那新娘子单看模样,因着脸蛋显小的缘故,娇憨得如同十三四岁的少女,皮肤稚嫩得能压出水儿来。看那不解世事的眼神,应该也是在家里jīng心娇惯的小姐。 司马大人可是将战场上弑杀断臂的手段用到了dòng房里?没有半点怜惜这娇嫩的新妇,得是疼成了什么样子,才哭号得这般撕心裂肺? 陪嫁过来的拢香更是别提了,两只眼睛噼里啪啦地掉着眼泪,悲切地喊了一声:二小姐!”若不是一旁的婆子手快扯住,便是要不管不顾地冲进了新房内了。 司马大人此时的确是身在厮杀的前线,两只耳膜被这小魔头震得嗡嗡作响,真是有一把掐死她的冲动。 亏得在驿站提审她时摸索出了经验。二小姐若是想哭,必须先让她哭一会,待哭得没了气力,再想个法子转移她的注意力。 于是在小傻子震天震地的呜咽声里,褚劲风镇定地翻身下了chuáng,拿着茶壶,直接就着壶嘴狠狠地喝了大半,又坐在椅子上合眼养了养jīng神,走到了妆台铜镜前照了照镜子,看到自己的眼睛已经恢复了常色。 这才皱着眉头抽下紫檀铜盆架上的白绸巾帕子,就着铜盆里的杏仁米酒调和的净面水打湿后拧gān,转身回到chuáng前,挂上了幔帘,拉扯起缩成一团的泪人,稍显粗鲁地给她擦着汗津津的小脸,嘴里硬绷绷地说:行了,哭两声得了,再哭就把你扔到荒郊里去……” 若愚其实已经哭得差不多了,她晚上只吃了些花生大枣,别无他物,这时肚肠鸣叫得也甚是急切。当褚劲风从她身上起来时,她就隐约觉得那顶和善的褚哥哥又回来了,只是一时惯性收不回哭意,总是要再搅动下嗓子,虽然在哽咽,可心内正专注地琢磨着一会要吃掉那桌子上摆的金丝枣泥糕呢。 可是没想到他竟然没有好气的训斥着自己,还说要将自己扔出去,便是气运丹田,不服气地又特意调高了嗓门哭号了几声。 可惜自己这几嗓子嚎喊出去还未尘埃落地,院外突然传来了忠仆拢香的一声悲鸣:二小姐!”然后就是丫鬟婆子拉扯混乱声音。 这一下,倒是把嗓子里剩下的那几声彻底吓回去了。她隐约想起娘亲和长姐说起过,今日要都听褚哥哥的,是女人都要经这一遭,忍一忍便过去了。虽然她不知娘亲要自己忍耐个什么,但是这腹饿是万不能忍的。 于是为了避免他向娘亲告状,便qiáng自咽下了哽咽,小声道:若愚要吃……枣泥糕……” 褚劲风冷冷地瞪着她,可是冰冷的表情,到底是在这鼻尖红红,眼圈红红的可怜相里消融殆尽。 枣泥糕太甜腻,睡前吃不好,叫下人拿粥与饺子给你吃可好?” 替她穿上了大红的便袍,又叫下人们端来了吃食,莲子粥一直在竹炭炉上温热着,饺子也是备下来给新人jiāo子”之用。 若愚是真饿到了,连喝了两小碗,因着拿不稳筷子,又在褚劲风的帮助下吃了一小盘鲜美的猪肉虾饺,其间因着心虚,还特意用手抓了一只饺子送到了一直不大高兴的褚哥哥嘴边。 等吃完了,侍女们又端来了温热的水服侍着二位新人洗漱。 身在屋外时,原以为这小娇娘已经被司马大人辣手摧花起不得身了。可进了屋内才发现,这位小夫人依旧生龙活虎,坐在餐桌旁吃得也甚是欢快,就是那吃相有些吓人,因着那水饺太滑,筷子也不用gān脆上手去抓,然后往司马大人的嘴边递。 司马大的反应也是有些看傻了侍女们,竟然就着那小油手一口吞掉了饺子,末了还意犹未尽地吸了一下那几根油腻腻的小手,惹得小夫人咯咯直笑…… 等到吃完就寝时,若愚发现褚哥哥并没有走的意思,还要跟自己睡同一张chuáng。 想起他方才的模样,若愚不免踌躇起来。但到底被褚劲风抱起放到了大chuáng上。 看褚劲风并没有剥掉自己身上睡衣的意思,若愚便放下心来。钻进被子里,不一会儿又露出了半边脸,转着大眼儿问:褚哥哥,一会……一会若愚睡了,你会不会又吸若愚的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