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差不多中午的时候,这三个客人走了。龚老爷子给自己和孙女炒点青菜和腊肉,拌着饭吃。青菜直接在后院的农田里摘的,非常的新鲜可口。龚夏雅张开牙,一口一口啃着菜杆子,好清脆的咬声,让她听而不厌。 看孙女吃得欢,龚老爷子眯眯眼笑。 吃到半截,突然来一阵狂风,chuī得门口挂着的店招牌都快掉下来了。祖孙两从窗户望出去,外面的天是骤然黑了下来。黑云压城,这是要突降bào雨。 雷声,啪啦两声,划破空寂。龚老爷子和龚夏雅都放下碗筷,直奔后院。赶着jī鸭鹅进棚子里关上门,再看看蔬菜。被风chuī得凌乱无序,这摘也不是,不摘也不成,只能看天了,能留多少就留下多少。 一老一少在后院里忙碌着,忽听家里那只肥猫喵喵大叫,店前门那边当啷一声大响,肥猫尖叫。 “你在这!”怕是有什么贼来了,龚老爷子对孙女说,手再先去抄一把扫把。 龚夏雅怎么可能让腿脚不灵的爷爷去打贼,立马跟着拿一把铲子跟在爷爷身后。走到店里前门那儿,忽见一个男人靠在门上,一条胳膊耷拉着,上面的血迹早渗透了男人身上的西装外套。 “这怎么回事?”龚老爷子惊讶道,他们这贼都没有开始打,贼自己先受伤了。 “有,有水吗?”男人苍白的嘴唇张着,眼睛眯着像是迷迷糊糊地问他们俩。 扔下手里的扫把,龚老爷子上前扶着这男人。龚夏雅先把店门重新关上,插上门拴,以防后面再来人。 祖孙俩将这男人扶到了店后面休息的chuáng铺上躺下。 龚老爷子看这男人胳膊上的血挺多的,应该上医院的,或是叫医生过来。 龚夏雅心头一想,走到柜台那儿去拿电话机,拨了串号码。 对面听电话的是熊娃子夏实秋。 “你在家?”龚夏雅心想真巧。 “嗯,回家拿点东西回学校去。”夏实秋说,也没想她会突然打电话来他家。这么多年,她打电话到他家的次数应该是屈指可数的。于是他双眼都眯了起来:“你找我什么事?是找我,还是找我妈?找我小叔?” 后面她没有声音,似乎是一丝在犹豫。 夏实秋明白了:“你找我小叔,家里有病人是不是?谁病了?” “是这样,我在我爷爷店里。突然来了个客人,受了伤,留了不少血。” “陌生的,不认识的?” “对。” 夏实秋听到她这句对的时候,眉头皱成个疙瘩。想着她怎么能这么轻而易举地说对,他们祖孙俩脑袋没有问题吧,对一个受伤的陌生男人都收留,都不怕这男人是个大坏蛋。 只能说龚家人是单纯淳朴。他们夏家人真心佩服。 “行,我马上过去,我开个车,绕去医院接我小叔去你们那边。” “你会开车?” “我十八了。” 后来龚夏雅心里计算着,不对,这熊娃子应该虚报了岁数,只有十七而不是十八。 雨声敲打着窗户,滴答滴答。龚夏雅去厨房打了盆热水过来。龚老爷子拿了块gān毛巾,给那人捂着胳膊上的血,这样血流能慢点。拧拧毛巾,龚夏雅把热毛巾放在那男人的额头上擦去汗。 突然那男人睁开眼,一双眼怔怔地望着她,好像认得她似的。 龚老爷子说话了:“你认得我孙女?” 听到是这老头子的孙女,那男人才重新闭上眼皮。 门口那边,熊娃子夏实秋喊:“人呢?雅雅——” 这熊娃子居然喊起她的小名了。龚夏雅放下毛巾走出去。 看到他从车里钻出来后,直接跳到门口,因此屋檐上的水滴落到他飞卷的刘海上,他甩一甩头,晶莹的水珠滴答响。 后面的夏明生,拎着医生包,同样没打伞,走到侄子身边,衣服肩头上这一瞬间湿了一半。可见外头这雨有多大。 龚夏雅心头有些歉疚了。这么大的雨让他们赶过来。于是赶紧拿起柜台上的gān毛巾走过去递给他们擦擦。 “你说的陌生的男人呢?”边擦自己头上的水珠子,夏实秋问她。 “在屋里头。” 听说受伤的人流血多,夏明生没有急着擦自己身上的雨珠,先拎着医生包赶紧走到屋里头看伤者。 里头的龚老爷子听见脚步声转头看,才知道孙女把夏家人叫来了,吃了一惊。 “爷爷。”夏明生给老爷子打个招呼。 “哎,给你们添麻烦了。”龚老爷子不好意思地说。 “没事,医生就是gān些事的。”夏明生一点都不在意,道。此时,他是走到了伤者面前,看到伤者那张脸的瞬间,他的眼瞳一缩,露出的几分吃惊之色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