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父几人也满脸惶然:“沈大人,您没事吧?” 沈居霖正昏昏欲睡,就从椅子上掉了下来,手臂一阵剧痛,痛得他面色惨白。入仕者身上不得有疾,看到扭曲的手臂,他心下大骇,顾不上追究几人将他抬摔了的事:“快,给我请大夫。” 这里虽然快到官道了,可这大冬天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别说大夫和人,就是连着野jī都没。 最快的法子是坐上底下沈居霖之前的马车回凉州城。 随从看了看底下:“快点把大人抬下山放进马车。” 沈居霖痛得咬牙:“背吧。” 四个人抬的话,有一个摔就又得摔,让人背就安心多了。 随从立即道:“快点过来背。” 吩咐谁呢? 苏允嫣听到这话有些不满,立即道:“摔了人,我们也不想,我们是好心。” 话先说清楚,免得过后沈居霖来追究。 “好心?”随从恼怒不已:“我家大人明明要住下,是你们非要把人往山下抬。现在出了事,你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脱不了身!” 柳父也生气,这一路下来,他们都是小心小心再小心,沈居霖能有多重?但四个人愣是出了一身汗,摔跤谁也不想。再说,又不是只有沈居霖一个人摔? “难道我们还错了?”柳父拍拍身上的雪:“我得找大人做主,沈大人纠缠我女儿,大冬天的跑上山。我们好心好意把人抬下来,还抬错了!你们再是官员,也没有这样欺负人的。” 他看向其余三人:“你们的伤重不重?” 三人经常走这种路 ,又是练过的,在脚下打滑的那一瞬间下意识就跳开了去,根本没受伤。闻言都摇摇头。 柳父一挥手:“我们进城告状!” 告状是不可能告状的。 沈居霖哪怕再痛,脑子里也还是清明的。今日之事,认真论起来,本就是他理亏。 再说,他想要纳一个匪徒之女为妾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私底下纳了也就罢了,要是闹大,对他名声不好。 见几人要走,他忙道:“别!” 他缓了缓,惨白着脸道:“我没有怪你们的意思。田安他看我受伤太着急,胡说八道的。你们别信。” 柳父松了一口气的模样,道:“还是沈大人讲理,我们是好心好意抬你下来的,对不对?这摔跤了也不能怪我们对不对?” 沈居霖憋屈不已,却还是得道:“对!现在你们能把我弄下山么?” 苏允嫣立即问:“若是又摔了呢?” 沈居霖咬牙道:“我不怪你们。” 几人这才上前背他,没走多远,柳父又摔一跤。 大抵是又碰着了伤,沈居霖的脸色更白,跟地上的雪有得一比。其余几人要上前帮忙,柳父摆手拒绝:“你们武功还不如我,要是我都摔了,你们肯定也要摔。” 有理有据的。沈居霖立即道:“劳烦柳村长。” 苏允嫣走在前头开路,但路开起来没用,这里是个陡坡,柳父脚下滑了好几次,每次一滑,沈居霖就觉得自己要掉下去,胆战心惊地盯着地上的路。 在柳父再次摔倒时,沈居霖再承受不住,不肯再让人背,让人扶着自己下山。 柳父和田安一起扶,期间两人各自又滑了一次,每次一滑,就会带得沈居霖也跟着摔,还每次都要碰到伤,要不是看着马车越来越近,他都想要昏过去了。 等到把他弄上马车,一群人都出了一身汗,田安总觉得这些人是故意,但他自己也走得战战兢兢,就觉得摔倒正常。一时间也分不清逍遥村的人到底是不是故意。 但无论如何,主子被他们弄得摔得这么惨,他们就有错。 看着马车远去,柳父嘴角勾了勾:“上山,回村。” 回去的路上,几人都挺高兴,柳父还哼起了歌谣。 回到村里时,已经是夜里。柳思安拿着火把站在村口,看到一行人忙迎了上来:“怎么这么晚才回?” “路不好走。”苏允嫣叹息一声:“一路上摔了好多次。” 柳思安一惊,“你们有没有摔着?” 我们没摔着,沈居霖摔着了。 但这话不能说,苏允嫣摆摆手:“我在前面开路,拿着棍子,没有摔。爹摔得比较惨。” 父女三人回自家院子,一路上柳思安很是沉默。进屋后,她给柳父端了热水。 又给苏允嫣送了一盆进屋,没有立刻离开,问:“今日你们送下山的,是沈大人吗?” “是!”苏允嫣坦坦dàngdàng:“他非要见你,爹觉得你要成亲了不宜见外人。就算柒大哥不生气,咱们家也不能这样欺负他。对吧?” 柳思安垂下眼:“我不一定见他。” 苏允嫣一脸不信:“你会舍得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