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见人的贪心一起,那是什么都顾不上了。”厚脸皮道:“听你这么一说,搭救过黄巢性命的老头,也是那个鱼神变的。”大烟碟儿道:“鱼神救谁不好,偏救黄巢,想是黄巢杀人太多,犯了天忌,因此带他到洞中躲避追兵的鱼神,也没得好下场。” 说了一会儿话,我们烧些水烫了脚,将古馆西厅的门从里侧掩上,又用木棍顶住门,随后合衣躺在稻草上,夜宿荒山野岭,不担心有人进来,只怕蝙蝠飞进来吓人一跳,深草正长,han意逼人,明亮的月光从墙檐裂缝中透下来,也没必要再点蜡烛照明。厚脸皮躺下就睡觉了,大烟碟儿却担心棺材里的死人半夜里爬出来,他睡不着,一支接一支的抽着烟。我看棺盖钉得甚严,几十年没开过,其中的死人可能连骨头都烂掉了,没什么好怕,稳妥起见,还是将那支土枪装上火药铅弹,压在背包下面,头枕着背包闭眼想睡,一片乌云遮住明月,古馆中黑得什么也看不到了,只听屋外传来一阵小孩的哭叫声。 5 我心中一凛,睁开眼侧耳再听,山中万籁俱寂,又没有半点动静。 大烟碟儿低声道:“兄弟,你听到没有,刚刚有个孩子在外头哭!” 我说:“熊耳山草鞋岭如此偏僻,附近又没有村舍人家,哪来的小孩,没准是夜猫子叫。” 大烟碟儿道:“那也可能是听错了,不过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天黑后夜猫子往屋中窥探,那是在数人的眉毛,数清楚了就能把魂儿勾去……” 我心里明白,夜猫子的叫声不是这种动静,刚才那哭叫声离得虽远,但分明是两三岁小孩的声音,只传来那么两声就听不到了,深山野岭中怎么会有小孩的哭声? 这么一走神,大烟碟儿告诉我怎么不让夜猫子数眉毛的话就没听到,虽觉诡异,但在山里走了一天,实在累得狠了,躺倒了便不想再动,上下眼皮子不由自主地往一块凑合,不知睡了多久,又听那小孩的哭叫声传了过来,距离近了不少,那哭声异常真切,听着都让人揪心。 我和大烟碟儿不约而同地睁开眼,乌云已过,月光从檐顶缝隙间照进来,我看见大烟碟儿一脸的骇异,他低声说:“这可不像夜猫子叫……”我点了点头,悄然站起身,凑到纸窗窟窿上朝外张望,只见月明如昼,银霜遍地,荒烟衰草中一个人影也没有。 大烟碟儿说:“看见什么了?有小孩吗?” 我转回头说:“外边没人……” 大烟碟儿:“要不然咱们出去瞧瞧?” 我看了一眼墙下的三口破棺材,说道:“不能去,我看这地方透着邪,半夜三更可不能出去,最好连门都别开,等到天一亮就没事了。” 大烟碟儿也不放心屋里的棺材,又问道:“你说会不会是……棺材里的小鬼作祟?” 我说:“我看这几口棺材的大小和形状,都不像是放小孩的,碟儿哥你就别疑神疑鬼了。” 大烟碟儿说:“既然棺材里有死尸,为何扔到山馆中这么多年,至今仍不抬进祖坟入土掩埋?” 我说:“原以为是解放前大户人家的家眷,停柩在此等候迁入祖坟,但仔细看却是白茬儿棺材,属于漆皮都没有的廉价棺木,多半是没有主家认领的死人,被临时收敛在这,相传豫西熊耳山水土深厚,刚死不久的人不能直接埋到坟里,否则死尸会在土中变为魃,引起旱灾,因此要将棺材停放几年,然后才可以入土为安,我想是随着山馆荒废,没人理会停放在此等候入土的棺材了。” 此时厚脸皮揉着眼坐起身,迷迷糊糊地问出了什么事? 我反问他:“你没听到外头有小孩在哭?” 厚脸皮说:“没听到,只听到你们两个人在屋里走过来走过去,搅得我也睡不踏实,深山老林中怎会有小孩,你这不是说胡话吗?不是我说你,我看你有点紧张过头了,你可能自己都没发觉,你每天做噩梦出冷汗,脸色是一天比一天难看,回头我给你找俩驴腰子,你还别嫌生,那玩意儿就得生着吃,切巴碎了拌大蒜,吃下去准管用。” 我吃了一惊,心中明白是让那个噩梦纠缠所致,萨满神女可能就是这么死的,此事我跟大烟碟儿和厚脸皮说过,可他们俩根本不信,我正想说我的事,屋外又传来小孩的哭叫声,这次距离更近了,听声音就在门前,那孩子好像是受了什么惊吓,哭叫声甚是凄厉。 厚脸皮道:“你别说还真有孩子的哭声,谁家的小孩在山里走丢了?” 我说:“不对,咱们进了熊耳山一路走到草鞋岭,除却这荒弃多年的山馆,何曾见到人迹?” 厚脸皮说:“明是孩子在哭叫,我得出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我对厚脸皮说:“你别开门,屋外指不定是什么东西在哭,咱给它来个见怪不怪,其怪自败!” 厚脸皮哪里肯听,说着话已拿起顶门的木棍,有一阵han风吹进屋来,我感觉身上立时起了层鸡皮疙瘩,只见厚脸皮拽开门,探出头往外左看右看,残破的山馆前到处是秋草落叶,却哪里有人,他胆子再大,心里也不免发毛,说声怪了,正要关门,突然听乱草深处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 6 我们听到那小孩一声声的啼哭,是由断墙下的蒿草中传出,月光虽然明亮,但长草掩映,也看不见里面的情形。 厚脸皮好管闲事,不顾我和大烟碟儿的阻拦,抬腿就要去看个究竟。 我发觉那哭叫声像是小孩受到惊吓,可又尖又怪,普通孩子的哭声有高有低,哭久了气息定然不继,蒿草深处的哭声却不一样,每一声都相同,似乎没有真情实感,只是在佯装作势,透着一股子诡异。 此刻见厚脸皮上前察看,我才想到土枪还压在背包下面,正打算转身拿来,那片蒿草中忽然沙沙作响,一个生有四肢躯体似蛇的东西,在乱草中爬了出来,长近一米,三角脑袋酷似扁铲,吐着殷虹的长舌,嘶鸣声竟与小孩哭叫一模一样,我们三人让它吓了一跳,厚脸皮啊地一声,叫道:“蛇舅母!” 山中俗传四脚蛇是“蛇舅母”,只因它与蛇长得相似,这称呼又有些拟人的意味,也没有声带,不能发声,但山里人大多在夜里听到过“蛇嘶”,那是蛇蜥身上发出的响动,并不出奇,但这蛇舅母发出的嘶鸣,竟像极了孩子的哭声,实所罕有,我心想深夜在荒山废屋附近,有蛇舅母装作小孩哭叫,吸引人出门察看,当真是如精似怪,再看那蛇舅母通体苍灰,两眼腥红,与寻常的四脚蛇截然不同,显然是身带剧毒,心中顿时一han。 厚脸皮手里刚好握着顶门的木棍,眼看蛇舅母爬到近前张口吐信,抡起木棍就打,谁知那蛇舅母快得惊人,他一棍落在空处。 我眼前一晃,就见月下有团灰雾闪过,直奔厚脸皮身侧,我忙拽着他往后躲闪,蛇舅母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