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刖紧张地看了一眼他们的背影,像是担忧杭清对宋惩之动手一样。 等进了杭清的卧室,宋惩之不自觉地脱口而出:“你这几天去做什么了?” 杭清取出医药箱,然后寻了椅子坐下,他掀了掀眼皮,懒懒地看了一眼宋惩之:“这不是你该管的。” 宋惩之心中有些憋闷,但他脸上分毫都没有表露出来。宋惩之走上了前,然后在杭清面前跪坐了下来。杭清单手挑起了他的下巴,还转动两下瞧了瞧:“男孩子,皮怎么这么薄?” 宋惩之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脸颊竟然忍不住红了红。不过他那半张脸紫涨得厉害,倒也就不太能看得出来脸红了。 杭清松开手,拿起药瓶,取出了医用棉:“自己抬着头。” 宋惩之低低地应了一声,然后将头抬了起来。做完这个动作以后,宋惩之自己都有些惊奇。因为换做以前,他是一定会觉得屈rǔ的,但是这个时候,他的心底完全没有了这样的感觉。 是我变了吗? 宋惩之恍惚了一瞬。 因为背光的缘故,杭清有些不大能看清宋惩之脸上的伤。杭清皱了皱眉,也懒得起身去开灯了,因为此时宋惩之还靠在他的膝盖边上,要起身的话就得先将宋惩之推开。 杭清就gān脆凑近了些。 宋惩之突然对上对方那张凑近的脸,差点本能地想要后退。不过他生生地克制住了自己。 窗外些许的光落在男人的脸庞上,让宋惩之恍惚间看出了几分莹润如玉的味道。宋惩之的目光不自觉地缓缓描摹过男人的五官。以前他刚被男人救出来带到别墅的时候,他被男人好看的容貌震住了,加上那时候他自卑极了,骨子里还带着小山村的怯弱,他不敢抬头直视男人的脸,后来他憎恨极了这个男人,就厌恶得不想看见男人的脸。所以这么久过去了……他还从来没有这样近的,这样清晰的,来看男人的这张脸。 真好看。 宋惩之不自觉地想。 为什么世界上一个魔鬼也能拥有这样迷惑人的美丽面孔呢? 哦,或许就因为是魔鬼,所以才需要一张迷惑人的面孔吧。 宋惩之缓缓垂下了目光。 “好了。”杭清收回了手,根本不知道反派攻的脑子里都想了些什么东西。 宋惩之有些茫然,好像明明才一会儿的功夫,这就好了? 宋惩之还靠着杭清的膝盖没有动。 杭清挑眉:“怎么?” 宋惩之摇了摇头,马上站了起来。 “这几天你们在家好好学习,我要离开几天。”杭清一边收拾手边的医药箱一边道。 宋惩之脸上的表情微微变了。 “别让我失望。”杭清看着他道。 宋惩之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儿,他闷闷地点了点头。 杭清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反派攻不像是会这么安静的人啊,是今天被艾雨吓住了吗?也不对啊,艾雨还不如艾菲儿凶狠,反派攻怎么可能被吓到? 杭清想问他怎么了,但是考虑到自己的身份立场,杭清还是什么都没有说,甚至态度冷淡地道:“你可以走了。” 宋惩之点点头,一声不吭地出去了。 青chūn期到了吗?杭清看着他的背影想。但这青chūn期会不会来得太早了点? 杭清摇摇头,没有再往下思考。 宋惩之走出去以后,靳刖就立刻迎了上来,两人都沉默着回了自己的房间。等坐下来之后,宋惩之突然道:“他还要出门。” “什么?”靳刖一瞬间没能反应过来。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刚才他让我们好好学习。” 靳刖愣了愣:“还说了什么?”以边姽的性格,不可能只说这样的话。 “他说我们不要让他失望。” 靳刖听了也跟着沉默了下来。 那一刻,他们的心情都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感,就像是突然间发现,你原本厌弃的那个人,其实也拿你当苍蝇一样,你在他的心里无足轻重,就好比玩具一样。 但是,这一点,他们不是早就发现了吗?为什么现在还会觉得心里不大痛快呢? 靳刖打散了心底复杂的情绪,低声道:“他为什么要把艾雨送警局,他疯了吗?” 宋惩之摇摇头:“他只是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也是。” 两个人沉默地对视了一眼,然后又尴尬地别开了脸,迅速装作没事人一样,上chuáng去休息了。 只是这一晚两人又没睡好。 等到第二天清晨起来,他们就发现别墅里没有了艾雨的身影,而就连边姽的身影也不见了。 杭清坐着车回了那边小区,就在车子刚在别墅外停下的时候,杭清猝不及防地听见了一声:“反派好感度增加五点。” 杭清顿在了那里,连步子都忘了挪动。 那瞬间,杭清差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宋惩之竟然这么快就给出了好感度? “主人?”身后的手下诧异地看了看他,小心地出声叫道。 杭清回了神:“进去吧。” 手下立刻就噤了声。 进门以后,杭清就收到了之前订购的书。杭清改带着书去了小亭子。刚一踏足,杭清就发现里面还有个身影。还挺眼熟。瘦长的个子,套着宽松的运动服,躬着腰在亭子里做作业。 是龚城邶。 这一回,龚城邶听见脚步声就立刻扭头看了过来。 “果然是你啊。”龚城邶笑了笑说。 “嗯。”杭清对正牌攻没什么兴趣,所以只淡淡地应了一声,然后就挑了个地方坐下。 “这次不带笔记本了吗?”龚城邶看着他掏出书来,低声问。 “不了。” 龚城邶却好像对他兴趣很浓,竟然放下了手里的笔,看着杭清问:“你是大学生吗?” 杭清摇摇头,态度依旧冷淡。 “高中生?” 杭清有点烦,正牌攻少年时怎么这么聒噪?杭清抬头看向他:“小孩儿,我已经二十六了。” 龚城邶掩不住脸上的惊讶:“不可能!”他脱口而出。 杭清没再回应他。 龚城邶也察觉到了杭清的冷淡,忙笑了笑,说:“你看起来很年轻……”就杭清还是不搭理自己,龚城邶只能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又握着笔继续做作业了。 只是他心底还是忍不住嘀咕:“看起来明明就和我一样大啊。” 一想到对方口中说自己二十六,龚城邶就觉得什么心思都被打散了。不过虽然是这样……龚城邶还是忍不住抬起头来,偷看了对方好多次。 杭清这边心满意足地看完了一本书,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龚城邶居然还在亭子里。 他怎么还在? 龚城邶见对方朝自己看了过来,忙笑着道:“今天周六。” 哦,难怪没见他离开去学校。 “外面天气好,我喜欢在外头待着做作业。” 杭清:“……”我并不关心你为什么在这里做作业。 龚城邶一点也不介意他的冷淡,他收起了作业,转而坐到了一旁的石凳上,两条长腿大咧咧地抻直了。“你为什么总来这里啊?你既然二十六了,不用上班吗?” “和你一样的理由。” “哦,因为这里风景好是吗?”龚城邶顿了顿,突然问:“你叫什么啊?” 杭清连看也没看他。 龚城邶倒是很会自己找台阶:“抱歉,是我唐突了。” 之后龚城邶就识趣地没再多问了,他掏出了手机,没一会儿那头就传出了游戏声。虽然龚城邶已经将声音调低了,但杭清还是被这个动静撩得有些心痒痒。 不如明天他也带手机来好了。 龚城邶玩了会儿,突然抬起了头,杭清还没来得及收回视线,就和龚城邶撞了个正着。 龚城邶冲杭清笑了笑:“抱歉,声音打扰到你了吗?” 看在对方还算礼貌体贴的份儿上,杭清淡淡地吐出了两个字:“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