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山裹着狼皮褥坐在草堆上看着二人忙碌不停。 “小海,你将这些肥肉都切成小块,一会儿我教你提炼猪油。”苗淼淼转身将锅里的热水倒入保温杯里,又给傅山倒了一碗让他喝。 傅海听从苗淼淼的吩咐,将肥肉割下,去了表皮,白花花的肥肉切成一小块的块状,等锅子烧热后,便将肥肉搁了进去。 小炖锅里冒出滋啦滋啦的声响,油点迸溅出来,烫的傅海惊呼出声。 苗淼淼接替了他的工作,让他去取了自己的餐具过来,将提炼出来的油倒入里面,油渣则是搁在一旁。 “这油渣可以补充体力,赶紧吃了。”苗淼淼一边嚼着油渣一边继续熬油,誓要将剩下的都提炼出来。 傅海一听这能补充体力,直接全部端给了傅山:“大哥,你受了伤,这些你都吃了。” 傅山也不嫌烫,用手捡起就往嘴里放,这油渣很酥脆,吃进嘴里别有一番滋味儿。 “你也吃。” 傅海点头,也用手捡了油渣往嘴里塞。 看着兄弟二人又不拿筷子,苗淼淼无力的翻了个白眼。 正当她感慨之时,忽的嘴边被送了一个热乎的油渣,而那只手的主人正是傅山。 油渣抵在唇齿间,苗淼淼蹙着眉头,在一大一下的注视下生生的咽了进去。 “咳咳咳,你们先吃不用管我。”苗淼淼颇有些不习惯傅山如此热情,她还是觉得他将自己当成陌生人来比较好。 只是现如今,他们还能算的上陌生人吗? 苗淼淼搅动着锅里的油渣忍不住腹诽。 中午十一点总算将需要的猪油都提炼出来,然而他们却没有可以装猪油的器皿了。 “小海,遇到这种情况你会怎么办?”苗淼淼开始提问,想考验他的野外常识。 傅海望了一眼苗淼淼餐具里已然凝固的板油块道,“这猪油冷了之后可以凝固成形,我们可以在它冷却后拿叶子包了放在一旁,想吃的时候再取出来。” 苗淼淼点了点头,看来这小屁孩还是有些生存本能,不算是个小傻子。 傅海自然也看出她眼里流露出来的意思。 “你该不会以为我连这点都不懂?”他又不是和她一样傻。 苗淼淼连忙掩饰:“怎么会,我们小海这么聪明,我怎么可能觉得你傻。”随即低声嘟囔了一句。 傅山在旁低低的咳嗽,双肩微微颤抖着。 傅海冷哼了一声,望着洞里悬挂的食物与洞外的那堆小雪山,也懒得再和她计较。 用猪油炸过的毛芋头和肉干味道十分好,众人吃饱喝足窝在洞内看着外头飘落的大雪。 不过一夜之间,那雪地厚的竟然没过了脚脖子,寒风呼啸而过,席卷着树杈,哗哗哗落下一堆残雪。 他们昨夜放得一把火如今没了踪迹,好在这场雪来得及时,否则这场大火肯定会蔓延整片山林。 “阿嚏!”苗淼淼拢了拢身上的冲锋衣,又朝着火堆里添了些柴,双手伸了过去取暖。 傅海身上只裹了狼皮,如今没有事情可做,索性就钻入了睡袋里有些昏昏欲睡。 “昨夜多谢你。”洞内,傅山沉稳的声音突然响起。 对于傅山的这一句谢,苗淼淼心里千回百转,不知道他是要谢自己什么,只得故意装傻充楞,回他一个假笑。 见她不和自己攀谈,且十分戒备的模样,傅山拽着狼皮褥子的手紧了又紧。 绵长又沉稳的呼吸声在洞内响了起来,苗淼淼侧首看了一眼已经睡着的傅海,有些艳羡,目光看向洞口的那堆稻草,瞬间后悔昨夜的大公无私了。 “苗姑娘昨日的身手与胆识让我们兄弟二人刮目相看。”傅山想借此机会与她攀谈,多了解她一些。 一听这话,苗淼淼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彼此彼此。” 他昨日的功夫与斩杀狼群的动作还历历在目,她可不信他们只是躲在深山里的普通猎户了。 见她不肯吐露更多,傅山只得另辟蹊径。 “开春过后,苗姑娘同我们去洛阳城,我们定然遵守诺言给你谋取一张户凭。” 听到户凭二字,苗淼淼可算来了精神,又怕吵醒傅海,遂换了个方向与傅山坐在了一处,“可说好了,不许反悔。” 傅山没有想到她会突然靠近,微微颔首便能看见她洁白如玉的小脸和那一双闪着波光炯炯有神的眼眸。 “自然,只不过我有些担忧日后姑娘一个人行走会遇上心怀不轨的歹人,毕竟你看着如此——”傅山被苗淼淼盯得有些紧张,灵动二字忽的说不出口来。 “如此什么?” “娇小!”傅山端坐好,黝黑深邃的双眸里倒映着跳动的火光,“如今世道不太平,你一个姑娘家更难生存!” 苗淼淼打量了他片刻,在没被他的侧颜所迷惑时往边上坐了坐,与他拉开些许距离,环抱住双腿若有所思。 “你在想什么?” “在想你方才说的,日后如何活下去。” “哦,那你可有什么想法,说出来或许我能帮你。”其实,他倒是可以带着她,只是想到日后自己所处的困境,又不忍让她跟着一块儿担惊受怕。 火光映在山壁上,洞内晦暗不明。 苗淼淼小手紧握成拳,双眸异样坚定:“首先得赚银子。” “嗯,还有呢?”傅山没有想到她如此直白,银子倒是可以给她。 苗淼淼若有所思,垂着脑袋望着那跳动的火光,喃喃:“有了银子我会找一个风景秀丽的地方住下,养几只鸡,种几亩薄田,栽些蔬菜瓜果,闲暇时看些书,伺弄花草,与清风日月为伴……” 若是盛世太平,资金充足,在四处游历一番,那样悠然自得,无拘无束的生活是她心生向往的。 对于她的回答,傅山十分诧异,可当看到她双眸里所流露出来的情绪时,又觉得这是她真正想要的。 “确实让人向往,不过你不打算嫁人吗?” 嫁人?苗淼淼浅浅一笑,有些怅然:“随缘吧。” 她可没想在这里找个男人结婚生子,那种以夫为天,要与三四个女人争宠的生活,想想就觉得可怕,她宁可孤独终老。 随缘二字让傅山的心颤了又颤,现在的苗淼淼就像一断了线的风筝,任由他如何抓都抓不住。 这种感觉很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