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老太君一声叱喝,周凌薇才缓过神,想起手里还提着茶叶礼盒。 至于怎么提着礼盒进了城主府,又是怎样忘记送出去提着回来,其中的细节如同喝醉酒的人一样,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没有回忆。 想到这里,她后怕地拍了拍胸口。 好险! 幸好这礼盒没有送出去。 否则,被城主发现是假茶叶,这谈好的合同就会立刻泡汤。 她这个动作,被周胜兵误以为心虚,落井下石的讽刺道:“周凌薇你还是趁早承认失败,别再妄自逞强,赶紧把公司交出来。要不然你造成的亏损,到头来还不是在座各位担着?” 说完,周胜兵扫视了众人一圈。 他还不了解这帮人吗? 平时个个都假惺惺的客套,一旦涉及到自己利益,立刻就能翻脸不认人。 果然不出他所料,大厅中众人立刻七嘴八舌,冷言冷语冲着周凌薇而去。 “就是,一个女流之辈,逞什么强?” “我先说好啊,我上有老下有小,一大家子人要生活,哪里有钱来帮她填补。” “唉,其实也怪不得她出来撑门面,谁让她嫁了个废物老公,还是个猥奸犯呢?” “交出公司。” “交出公司!” “……” 这些话,就像大冬天里的一桶冰水,将满心喜悦的周凌薇浇了个透心凉,俏脸变得青白。 她咬着唇,遏制着因为愤怒而产生的颤抖,恨恨地将目光投向了龙辰宇。 是他! 若不是他,自己何须承受如此屈辱?! 当年有多甜蜜,为了他不顾一切地做出的那些抗争,现在就有多讽刺。 可笑至极。 若是犯下杀人罪,还能被赞一声男儿热血,她还能替他辩解。 偏偏是猥奸罪! 这不仅仅是犯罪,对周凌薇来说,更是一种彻底的羞辱,践踏了她的尊严,与两人曾经的爱情。 她周凌薇,曾经是多骄傲的人,认定的事情绝不反悔,从不在乎旁人的流言蜚语。 她曾经认定龙辰宇是自己一生的爱人,顶住所有压力维护他,要跟他在一起。没想到,甩了她一巴掌的人,也是他。 周凌薇已经记不清,这六年来,因为他而承受了多少冷嘲热讽、风刀霜剑。 她忍了足够久。 不过,今天她终于拥有了反击的资本! 周凌薇深深吸了一口气,美目含霜,身姿笔挺地径自朝着老太君走去。 她的高跟鞋用力踩在地上,在光洁坚硬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犹如敲响了战鼓,冲破周遭议论纷纷的嗡嗡声,披荆斩棘。 这一刻,她就是披上战甲的女武神,气势逼人。 龙辰宇看着她,目不转睛。 这就是他心爱的女子,从不屈服、永不言弃。 她变强了。 这个认知,让难言的苦涩在他心头翻江倒海,将他席卷淹没。 她本该是在自己的呵护下,作为一个小女人安心享受,而不是为了撑起一个家,冲锋陷阵。 只有身受磨砺,才能绽放珍珠的光华。 只有身处荆棘,才会让一名弱女子披上铠甲。 自己不在的这几年,她究竟受了多少苦? 没关系,我回来了,我不会让你再受半点委屈。 龙辰宇很平静的想着。 周凌薇身上散发的气势,有眼睛的人都感受到了。 她从出现在门口后还没有说过一句话,对一切非议置若罔闻不曾回应。但随着她的前进,此刻人们的声音却不知不觉小了下去,直至彻底安静。 周胜兵张了张嘴,又悻悻然地闭上。 该说的他都说过了,此刻竟找不到合适的语言。 哼! 就让你嚣张一时。 事实面前,总归是要打回原形的。 承受着众人注目的周凌薇终于走到了老太君的面前,她对着老太君鞠了一躬,双手将牛皮纸袋呈上,不卑不亢道:“周凌薇,幸不辱命。” 她的姿态极尽恭敬、礼仪极尽完美。 但是,仅仅是背影,也能让人感受到她的傲气。 她此言一出,大厅里彻底安静下来。 幸不辱命,什么意思? 众人面面相觑,难道,是他们所想的那个意思? 不可能吧,这怎么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周胜兵以为自己听错了,但看着众人脸上的惊愕神情,才知道不是他一个人震惊。 他再也按捺不住,脱口而出道:“周凌薇,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空口白牙胡说八道,实在是荒谬!” 无论如何,他也绝不相信。 周家经营服装集团又不是一天两天,三十六城制服合同有多难拿,连厂里的工人都知道。 周凌薇这才出去多久,算算时间,也不过就一个来回而已。 恐怕,连城主的面都没有见到。 拿下合同? 恐怕是在做白日梦。 “口出狂言。” 周胜兵的话打破了平静,众人立刻附和。 “就是,周凌薇,你不会是傻了吧?” 质疑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 不到半分钟的功夫,周家大厅沦为菜市场,如同有几百只鸭子同时在叫。 而处于风波中心的周凌薇脸色平静,身姿如同磐石般坚定,不曾有任何摇晃。 “安静!” 老太君不胜其烦,用龙头拐杖在地上重重敲击了一声,周家众人噤若寒蝉,立刻闭嘴。 她一双老眼从周凌薇脸色缓缓扫过,伸手接过了牛皮纸袋,拿出里面的合同,呼吸立刻变得急促,两眼放光。 众人直勾勾地盯着她的动作,大气都不敢出。 周胜兵心里掠过警兆。 这…… 难道,她真办成了? 老太君快速翻着手里的合同,定定的看着落款处城主府的公章几秒,又翻回第一页,将合同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活了大半辈子,她不是没有看出来,周胜兵挤兑周凌薇去城主府谈合同的目的,正是要趁机抢占她的公司。 但是,人的心总是偏的。 周胜兵能干,她偏袒一些又怎么着了? 她确实很想要这份合同,但从来没有认为仓促而去的周凌薇,真的能谈下来。事情实在太不可思议,她担心合同里会有什么陷阱。 大厅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