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现在潘茜家附近已经撤走了看守的FBI，卡尔似乎是为了表现出对她的信任，都没怎么再提她和查尔斯的事，可她的家依然不算是百分百安全的地方，再说了，她和父母一起住，他突然出现在这里，是要吓死谁？
“不行。”潘茜想都不想就拒绝了，她皱着眉说，“我爸妈很快就回来了，他们不可能同意你住在这里的。”
查尔斯还抱着她，她都忘记了挣开，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不由慢慢红了脸，勉强地推开他精瘦挺拔的身体，手掌透过单薄的衣料贴着他的身体。
他不知何时脱去了外套，只穿着一件衬衣，松散地系着领带，与平日里一丝不苟的绅士形象大相径庭，潘茜看着，眉头越皱越紧。
她只觉得手发烫，收回来背在了身后，扬着头说：“你快走吧，不然一会和他们碰上，他们又要质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质问？”
查尔斯抓住了话里的重点，潘茜带着满足的恶劣语气说：“是的，质问，他们很讨厌你，不希望我和你有过多接触，让我和你保持距离，并且再也不想和你见面。”
她说完这话，心里舒服了不少，几乎有些洋洋得意地望向面前的男人，可当她看见他为此而蹙起眉头，沉默抿唇，不再微笑的时候，又有点心慌。
“……所以，你现在就走吧。”潘茜转过头，不去看他，免得自己心软，急匆匆地赶客。
查尔斯没有动作，依旧站在那里，只是沉声回复她说：“如果你上来之前有看见一楼客厅桌子上的那封信，你就会知道，你的父母已经飞回法国了，至少要一周才能回来。”
潘茜愣住，惊讶地望向他：“什么？去法国了？！不对，他们要回去一定会提前给我打电话的，怎么会留下一封信就走？”她上前几步抓住他的领口，瞪着他问，“是你干的对不对？你安排了这一切？你把他们怎么了？”
查尔斯被她抓着领口，好像已经习惯了女孩突然之间的暴力，他低吟一声，抬手按住她的手，沙哑说道：“你碰到我的伤口了。”
潘茜倏地想起那天在郊外庄园洗手间里发生的一切，下意识道：“那是你自己找的。”
那天，她将他的锁骨咬得鲜血淋漓，白衬衣上鲜红的血迹像最惊艳的妆点，触目惊心中带着奇异的美感。
她晃了晃脑袋，把那些场景甩出去，虽然面上依然没什么表情，但手上还是松了力道，放开了他。
查尔斯干脆直接将领带扯了下来，解开了衬衣的领口，他今天穿着件深灰色的衬衫，将他的肤色衬得越发白皙如玉，比起其他白人，查尔斯身上很少见毛发很多的地方，他的胸膛光洁白皙，精瘦挺拔，解开纽扣之后，除了锁骨附近狰狞的咬痕之外，便是性感的身材，和令人口干舌燥的肌肉线条了。
“你还没回答我，你把我爸妈弄到哪去了？”潘茜皱着眉，不去看他暴露在空气里的身体，要知道现在可是冬天，已经快要二月份了，虽然房间里开了空调不是很冷，但也绝对没到温暖如春的程度，她穿着大衣都不觉得热，他穿得那么单薄，还敞着领口，真的不冷吗？
“虽然可能要让你失望了，但这件事还真的跟我没关系。”查尔斯随意地坐到身边的椅子上，低头轻抚过锁骨的伤口，这个动作看得潘茜面红耳赤，匆匆挪开了视线。
“我来的时候就只看见那封信，我派人去查了，他们坐得那班飞机很赶，你当时还在上班，应该是怕打搅你，所以给你留了封信。如果你查看一下手机，应该也能看见他们的短信。”
潘茜到了纽约分局没多久，就跟卡尔出现场去了，看见那么骇人的画面之后别说是手机了，就是路人的脸她都不怎么敢认真看，看一眼就能想起躺在地上浑身伤口，面目狰狞的年轻女孩。
她吸了口气，摸出手机看了看，果然看见父亲发来的简讯，爷爷身体不适，住院了，他们回去照看一阵子，这段时间家里恐怕都只有她一个人住了。
“……可是，这也不是你能住在这里的理由。”潘茜抿唇说，“我们已经分手了，我没道理收留你，而且，你住在我这里，就不怕哪天我带卡尔回家，会和你撞见吗？”
这话说得查尔斯本来轻松淡定的脸凝重了起来，他皱眉望向她，目光锐利，吓了潘茜一跳。
“我劝你不要和他走太近。”他平生平气地开口，好像没有生气，可那表情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你想和我作对，让我生气，我可以纵容你，甚至帮着你胡闹，但是茜茜。”他亲昵地称呼她，在她愣神的时候说，“不要招惹不该招惹的人，除非，你真的做好决定要在我和他之间选择一个。”
在他和卡尔之间选择一个？
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潘茜诧异地望过去，很快就好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一样，反应了过来。
卡尔和查尔斯是什么关系？是追捕者和犯罪者的关系，他们之间永远不可能和平相处，而她现在成了卡尔的下属，还和他来往密切，这无疑为查尔斯增添了不少危险，可她没想如此的，只是想让他不爽，不开心罢了，她都决定和他分手了，自己过自己的日子，自己实习自己的，只是想选择一份让查尔斯不喜欢的实习来做，根本没想过那么多。
是他抛弃了她之后又反悔，才让他自己陷入危险境地，这和她没关系。
潘茜咬唇，转过身不说话，立在那一个人生闷气，查尔斯冷凝的脸一点点缓和下来，他湛蓝的眸子又变成了过去那仿佛可以包容她一切错误的样子，他站起身，走上前，将她抱在怀里，转开话题道：“听说，你下午去了连环凶杀案的现场。”
潘茜被动地被他抱着，没说话，一直保持沉默，好像还没消气。
查尔斯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这么纵容一个女孩，但他现在就是在做这件事，并且乐此不疲，为了能够这样下去，甚至不顾自身的危险。
“你想抓到凶手吗？”他用充满诱惑力的语气说。
潘茜一怔，转头望向他：“你知道凶手是谁？”
“我能找到他。”他自信地说着，暗示她，“我比你想象中有用得多，怎么样，要改变想法原谅我吗？我可以为你搞定一切你想要做的事，包括抓到这个杀人犯。”他将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意味深长道，“好好利用我吧，这个世上只有你有这样的权利，可千万别浪费。”
潘茜哼了一声，问他：“只有原谅你，你才会帮我？”
查尔斯直起身，将她翻过来和自己面对面，略带遗憾地说：“是的，我总得拿到点好处，毕竟你要我做的事情可不简单，哪怕是FBI特别行动小组，也得调查一段时间才能搞定。”他循循善诱，“你想拿到这个功劳吗？这会为你这十个星期的实习加一个高分。”
潘茜缓缓推开他，到底还是顾忌他的伤口，没用多少力气。
她拉开和他之间的距离，皱着眉头：“我可以自己查，才不用你帮忙。”
说完话，她转身下了楼，查尔斯跟了几步，站在楼梯拐角处，见她进了厨房，便没再跟下去。
把握一个恰当的距离，不追得太紧，也不能离得太远，这样才会有最好的结果。
尽管潘茜不太愿意承认，但查尔斯的出现还是很好地缓和了她的心情，毕竟之前她一直都只是个学生而已，未来的职业梦想也跟探案不搭边，她之前连特别血腥的电视剧都没看过，看的都是《生活大爆炸》或者《破产姐妹》这类搞笑的剧，最多也就是《绝命毒师》的程度，第一次碰见那么刺激的场面，还是现实版的，别说是胃不舒服了，她整颗心脏都有点超负荷。
潘茜一边做饭，一边安抚自己，她下意识就做了两人餐，反应过来差点一巴掌拍死自己。
到底心里还是有他，虽然嘴上说得很硬，可心底里还是忍不住向他妥协，潘茜讨厌这样的自己，却无法忘记他低声沙哑地叫着她“茜茜”的样子。
电话在口袋震动，潘茜放下厨具，摸出手机，低头一看，卡尔的名字显示在屏幕上。
她本能地回了一下头，门外没人，她猜想查尔斯大概在二楼，所以关上了厨房门，靠在门上接了电话。
“喂。”
她打了招呼，卡尔那边立刻道：“安全到家了吗？”
“到了，艾克送我回来，已经离开一会了，大概快回到现场了。”
卡尔那边有点乱，不少对讲机和同事的声音，他和谁交谈了几句，才对她说：“安全到家就好，我记得你和父母住在一起，但还是要注意安全，最近纽约不太平，你晚上一定要关好门窗。”
出事的五个女孩全都和潘茜差不多大，外貌特征也差不多，她今天还在案发现场出现过，谁都不能百分百保证她是FBI的实习生就一定安全，所以卡尔的担忧很有必要。
“我会的，谢谢。”潘茜心情复杂地道谢，低声道，“你一定很忙，先忙你的吧，也不要忙太晚，记得吃晚饭。”
电话那头的长官沉默了一会，用很温柔的带着笑意的语气说：“你是在关心我吗，潘茜？”
潘茜没说话，没拿电话的手懊恼地握成拳，卡尔见好就收，又和她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他是真的忙，这个案子轰动了案发的镇，也轰动了纽约分局内部，看他们连普通FBI探员都没用，直接让卡尔的人来处理就知道上面的重视程度了。
他恨不得一个人当两个人用，天色越来越暗，他忙到一定程度，忽然想起来，女孩在电话那头提醒过，记得吃晚饭。
“嘿。”他拦住一个女下属，轻声道，“去帮我买个汉堡，一杯黑咖啡。”
女下属脸一红，立刻转身去给他准备，卡尔犹豫了一下，叫住她说，“叫位男性陪你一起去。”
饱含关心的话语让女下属越发心猿意马，恨不得给长官抛媚眼，但长官很快就转回头继续忙碌了，她有点失望，但还是干活去了。
另一边，比起卡尔的劳心劳累，累死累活，霍华德先生的待遇可就好多了。
充满家庭氛围的餐厅里，潘茜坐在餐桌对面，低头吃自己的饭，查尔斯坐在对面，也终于有机会吃到，在伦敦时，她没来得及做的那顿中餐。
他抬眼看了看她，漫不经心地拿起……勺子，没有询问餐厅里那个需要关上门才能接的电话，尽管那让他蓝色的眸子里泛起灰色，渐渐地凝结了一些沉郁。
“这是粥，对吗？”
他主动和潘茜搭话，语调如常。
潘茜看了他一眼，想起之前发生过的“不懂汉语”却明明把“我爱你”说得那么好的事件，断定他一定知道那就是粥，只是故意借机和她说话而已。
她继续吃饭，不回答，明摆着不上当。
查尔斯睨着恍若未闻的女孩，微妙地沉默了一会，低头喝粥，然后好像不适应一样，突然咳了起来，似乎被呛到了。
潘茜一怔，赶紧去拿纸巾和水杯，绕到桌子对面准备塞给他，却直接被好像呛到的男人给拉到了怀里。
“你！”潘茜憋气，“你骗我？”
查尔斯抬眸，蔚蓝的眼睛凝视着她，潘茜对上那双眼睛，感受着那眼底萦绕的温柔色彩，很难不动容，满心的怒火也都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只是想找个方法靠近你。我真的很想你，茜茜。”
又是这个语气。
潘茜只觉气血上涌，刚吃了几口饭还没吃饱，就挣开他的怀抱跑出了餐厅。
她回到了二楼自己的房间，关上门，还没来得及锁，男人就开门进来了。
“出去，我讨厌你。”潘茜斩钉截铁道。
查尔斯走进屋，领带早就摘了，只穿着件衬衣，他浑身冷意，但好像感觉不到一样，神态自若地逼近她。
“别傻了，宝贝儿。”他低下头，靠近她的眼眸，“你爱我。”
潘茜噎住，望着他没说话，在他将她压倒在床上的时候，也没有拒绝。
半夜里，她醒过来，发现自己在男人的怀里，睡得特别踏实。
她恍惚了一下，撑着身子坐起来，穿上睡衣，准备换个房间睡。
查尔斯在这个时候醒过来，在黑暗中问她：“你没有拒绝我，不代表原谅我了，是吗。”
“当然。”潘茜拿着手机转过头，拧眉道，“喜欢睡你，不代表就愿意重新和你在一起。”她想了想，说，“我第一次遇见你那天，也没有拒绝你，不是吗？”她恶劣地说，“毕竟，你的各方面条件都很不错，睡了你怎么看都是件好事。”
很难形容查尔斯此刻是什么心情。
但这绝对是他有史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被人占了便宜的时刻。
潘茜转过身，自己都没发觉离开的时候嘴角情不自禁地扬着。黑漆漆的房间，只有她和身后的男人，她独自下楼，本该感到害怕，可一想到某人就在二楼，她就一点都不怕了，也不会做噩梦，梦见经历过的可怕的事情。
查尔斯自身的强大，真的很容易让女生产生安全感。
这种安全感，一直持续到她上班的时候，被芬妮赶鸭子上架。
“让我去做诱饵？”潘茜表情麻木地重复道，“因为我和受害者特征完全一致，所以要我去做诱饵，吸引那个穷凶极恶的连环杀人犯？”
芬妮坐在那笑着说：“是的，没错，潘茜，就是这样，你要知道，实在是因为我的特征不符合，如果符合的话，我一定会主动要求去的，这就是我们身为FBI的职责，不是吗？”
一旁一样身为实习生的安娜·福特道：“是的！如果我符合，我也会主动申请的！”
潘茜冷漠道：“你们可以现在就去理发店染发，然后戴上美瞳，这样你们也符合条件了。”
芬妮遗憾道：“但我年纪太大了，潘茜，我都三十岁了，不符合年龄条件。”
安娜·福特愣了一下，试探性道：“……染发和戴美瞳，这可行吗？”她倒好像是真的愿意以身犯险，但芬妮饱含深意地瞪了她一眼，她一个实习生，最后也只能闭上嘴了。
“怎么样？你同意吗潘茜？”芬妮催促道，“赶紧做决定吧，时间托得越久，越有可能出现第六个受害者。”
潘茜张张嘴，正要回答，会议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卡尔黑着一张脸走进来，绿色的眸子冷凝地盯着所有人，掷地有声道：“我不同意。”
潘茜望向他，脸上的惊讶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