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萝西望着窗外的夜空,想到黄昏的时候发生的事，绯红飘向她的脸颊。少女把脸埋进怀中的枕头里,目光瞥向一边。
    克拉克英俊的面庞中闪烁着认真的光芒,他对自己说,只要她需要,他会一直在自己身边。
    一直。
    不论是超人还是克拉克，都是言出必行的人。他说会一直在自己的身边,那无论如何，他一定会在。多萝西不够了解克拉克，但大都会了解。它告诉少女，如果不是他下定决心，克拉克不会说出来。
    青年的面庞贴近,多萝西甚至还记得他的呼吸打在脸上的感觉，那深蓝的瞳孔中折射着深沉的情绪，似乎是酝酿了很久，又像是鼓舞勇气，不顾后果才这么做的。多萝西毫不怀疑，如果当时的克拉克不是双手沾满泥泞，她那个时候，大概已经依偎在了青年的臂弯之中。
    就差这么一点……那个该死的车。
    多萝西舒了口气，想到当时的场景，少女的心跳还止不住的加快。金色的长发散在床单上，她把发丝缠在指尖，心情复杂。
    “……多萝西？”
    “啊、啊啊？”
    门外响起克拉克的声音，隔着门板，那声线有些失真，可这依旧让多萝西一惊。少女爬起来，理了理头发，有些诧异。
    “你还没睡？我只是……”
    现在已经接近一点了，这么晚，克拉克还有什么事吗？多萝西放在门把的手一顿，但最终还是打开了门。
    “只是什么？”
    多萝西抬起头，问道。走廊上的灯黑着，只有窗外的月光懒散散地洒在室内，给青年的面孔镀上一层淡淡的光芒，这更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个自天上走下的神明。
    他依旧穿着白天的那件T恤，但没有戴眼镜。克拉克大概没想到多萝西开门开得那么快，表情一愣，但随即便露出笑容：“我觉得你可能也还没睡。”
    她的确没有，常年养成的习惯并不是几天就能改变的。在大都会，这个时间，夜晚才刚刚开始。
    多萝西困惑地看着他：“出什么事了吗？”
    “啊，不。”克拉克露出了有些狼狈的色彩，但那很快便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不容置疑的神色，那更像是他披上披风时才有的表情，“还记得吗，我说我想和你谈谈……现在，你觉得时机合适吗。”
    他有些小心翼翼的。多萝西笑出声来，少女一改那活蹦乱跳的模样，斯莫维尔郊外宁静的夜晚让她也沉淀下来，她把额前的碎发撩到耳后：“这个时间，你觉得合适吗？”
    “呃……”
    克拉克的脸一下子红了，他尴尬地卡在那儿，呆呆地扶着门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多萝西见他满脸愧疚和懊恼，噗嗤笑出声，也不再逗他：“你想去哪儿谈？”
    青年这才反应过来，多萝西并不是又一次拒绝了自己的提议。他指了指窗外：“咱们出去走走？”.
    黑夜之中唯独只有星星在闪着光芒。多萝西跟在克拉克身后，她穿着肯特太太年轻时的白色长裙，少女金色的长发披散在肩膀后，在麦田之中，同样一身白色的两个人，显得竟然有些神圣。
    “你……想谈什么？”
    早在超人公开回应瓦卡里安局长的死亡时，克拉克在公园里便提到想与多萝西谈谈。之后在卢瑟的私人诊所，克拉克本想说些什么的，但是少女最终是推开了那个话题。
    而现在，大概就是她口中的那个“合适的时机”了。
    克拉克有些紧张地转过头，他看向穿着白裙子的少女。总是摩登又独立的她换上这么一身朴素的衣衫，纯净的就像是刚从泉眼捧出的水。
    “你——”
    青年有些紧张的挠了挠头，停在了少女面前，想了半天，有些懊恼地叹了口气。那满腔要说的话，到了关键时刻，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好了？
    “——你并不是‘受我帮助的民众之一’，从一开始就不是。”
    多萝西瞪大眼，完全不知道克拉克要说些什么。但是这番表情落在紧张到头的青年眼里，那又是另外一个意思了。他看起来有些着急，连手都不知道放到哪儿好了：“不，我不是说我是别有用心的……好吧，那天你穿着浴衣跑出来，我的确是故意停在了你的面前。”
    “你是故意的？！”回想起那天的场景，多萝西仍旧觉得非常尴尬，被一个男性看光的事情，实在是有些……哪怕那个人是克拉克也是太丢人了！
    想到这儿多萝西本能地拢紧衣衫，这个细微的小动作让克拉克的表情看上去似乎是已经把一切都搞砸了。
    “……我是故意的。”克拉克沉默良久，他深蓝色的眼瞳孔在黑暗之中看不分明，再次开口时，他的语气平静下来，好像已经决定了，无论后果怎么样，都要说出来，“我记住了你的心跳声，那段日子……我在关注你，但当时更多的是因为你背叛了卢瑟——他把你藏的很好，但是稍微调查，我仍旧得知你当时和他交情不错。”
    “然后你却背叛了他。”
    “是他先背叛了大都会。”
    听到多萝西忍不住开口，克拉克笑出声。他轻轻点了点头：“所以我知道这之中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如果卢瑟又有什么阴谋，我得阻止他，我也得保护你——尽管当时你并不希望我出现。”
    多萝西低下了头：“我不是不希望你出现。”
    “我知道。”克拉克的语气温柔下来，“我知道你当时为什么讨厌我，多萝西。幸好直到那天晚上，你才会感觉到痛，不然……”
    狄雷尔与自己的破坏，足够让多萝西躺上一年半载的。多萝西两次吐血的场景印刻在克拉克的脑海中，少女痛苦的模样，让他心疼得想把这个兀自逞强的姑娘，紧紧抱住，再也不松开。
    “我向你道歉，多萝西。我一开始并不是单纯出于热心才以克拉克的身份帮助你。”因为你不接受超人，那便只有克拉克才能接近你了。
    说着克拉克又走近一步，多萝西抬起头，这才能看清他清澈的眼。那之中充斥着温柔与坚定：“但请相信，你并不是那一众‘被超人帮助过的人’的其中之一。这不仅仅因为你与大都会紧密相连。”
    或许一开始是的。但当你站在舞台上，站在公园边独自起舞时，当你哭着让陪伴着你的人离自己远一点时，当你在高烧之时仍旧绝望地呼喊着心中人的名字的时候。多萝西·林肯，就此变得意义非凡。
    青年伸出手，宽大的手掌碰触到少女的指尖，这让多萝西浑身一颤，她抬起头，青年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多萝西，那眼中的窘迫与紧张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诚挚与坦然。
    “你不是大都会也不是多萝西，我不是超人也不是克拉克。你就是你，我就是我。”
    他牵起少女因冷风而变得冰冷的指尖，抵在唇边，轻轻落下一吻。
    他是如此的轻柔，轻得几乎察觉不到这是个吻。但当柔软的嘴唇贴到她的皮肤上时，多萝西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你……”
    “我感受到了你的孤单，你愿意与我分享它吗，我的姑娘？”
    他笑起来，在一片麦田之下，连天上的星星都要为之愧色。
    多萝西几乎要迷失在那双眼之中。她沉默良久，同色的瞳孔中闪烁着的星辰又在不自觉地赐予克拉克莫大的希望。最终少女低下头，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有人愿意同她分享孤单。而这个人，是克拉克·肯特。
    多萝西慢慢地抽回了手，但在克拉克的表情变得落寞之前，少女纤细的手掌。停留在他的胸膛之上。
    她掂起脚尖，在克拉克耳边轻声开口。
    “现在，你可以吻你的姑娘了。”
    然后，回应她的是克拉克发自喉咙的，低低地笑容，他伸出手，把多萝西揽进怀里，捕捉到了她粉嫩的嘴唇。
    他的面庞从没有这么近过。多萝西拽紧克拉克的衣服，男人捧着她的脸，温热的手掌几乎要把她那张小脸融化了。多萝西微微张嘴，男人的舌尖礼貌地探了进来，少女本能地一僵，却没有拒绝。
    唇舌交缠，当她的舌尖碰触到男人的舌尖，就像是有电流从舌头一直传到尾椎，多萝西都要窒息了。可她不想结束，这个吻，不，克拉克本人好像是天底下最厉害的毒品，只那么一次，少女便知道，她再也离不开他。
    直到两个人都气喘吁吁，克拉克才松开怀中的姑娘。多萝西趴在青年的胸口，红晕一直镀到她的脖子，可少女仍旧闷声笑起来。
    “笑什么？”
    “我只是突然想到。”多萝西环着克拉克的脖颈，抬起头来，红扑扑的小脸上写满专属于少女的恶意，“只是谈谈便能将舌头谈进姑娘嘴巴里，你可真是天赋异禀呀，肯特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