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悠然迷糊中的时候,听见有人在说话。“病人是没有休息好,可能工作也辛苦,是疲劳过度导致的昏迷,没什么大碍,让她多休息就好。”“是吗?那谢谢你了,医生!”后面这一句话,她听出了,是司徒烈的声音。这是哪儿?怎么会有他的声音?唐悠然缓缓地睁开惺松的眼睛,一眼就看到了容貌出众身材高大的司徒烈。他的身边还有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显然,她是在医院里。司徒烈似乎察觉到她的注视,下意识地朝她这边看了过来。见她醒了,他有些激动。“醒了?”开口后,他情不自禁地朝她走来。她看到他英俊的脸上写满了关怀。心泛起了一抹酸,不是说要和宋思文订婚吗?还这么关心她做什么?她别开了脸。司徒烈以为她只是疲累,不想说话,没有跟她多做计较。随后,他把医生送至门外。把医生送走后,他转身往里走,却看到唐悠然已经从床上起来了。她下床穿鞋,他忍不住问她:“你要去哪儿?”“回去。”唐悠然不咸不淡地回答。穿好鞋子,她站直身子,准备离开,司徒烈高大的身影却突然走至她面前,拦住她的去路。“医生说你需要多休息。”言外之意,就是不让她离开。“不用,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她冷冷淡淡的,“你让开。”他霸道地指着床:“躺下!”唐悠然对他的行为反感,明眸里染上了一丝怒意。但不怒反笑,“司徒烈,你现在在做什么?今天你才刚刚发布了和宋小姐的订婚喜讯,现在却在这里和我纠缠,你觉得有意思吗?”司徒烈面不改色,语气像裹着一层寒冰一样,“你以为我想管你?唐悠然,我现在对你做的,只是看在你是初菱妈妈的面子上。”唐悠然心潮汹涌,喉咙有些哽,半晌,她徐徐开口:“司徒烈,我最后再问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了。”司徒烈默默地看着她,等待她开口。唐悠然望进他的瞳孔深处,“你真的要和宋思文订婚,要把自己的下半生都交到她手中吗?”司徒烈没说话,一直沉默着,他每沉默多一秒钟,唐悠然的心就紧张多一分。直到唐悠然以为他不会再开口说话的时候,他突然开口了。“我累了,唐悠然。”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疲惫感,那双平时发着光的眸子,在此刻也失去了光采。他似乎是真的累了。心底涌起了一股巨大的失落感和痛苦,唐悠然眼中带泪,脸上却笑着。“我明白了,以后我不会再纠缠你了。”说罢,她从衣兜里掏出了手机,找到了萧辞远的电话,然后拔了出去。在等待他接通的时候,她转身,看着床上的床单和枕头,那里印着这个医院的名字。电话一会儿就接通了,那边传来萧辞远温润如玉的声音:“悠然?”“辞远,我现在在XX医院这边,嗯,疲劳过度,过来看看医生,我现在想回家了,你过来接一下我吧!”唐悠然的语气是很平静的,却像一块石头一样,落进司徒烈的心湖里,激荡起阵阵浪花。他的俊脸笼罩着一层阴霾,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唐悠然交待完之后就挂了电话。等她转过身的时候,她冲他笑,笑得没心没肺的样子。“现在你可以离开了吧?”司徒烈目光沉痛地看着她半晌,然后转身,走了。离开医院的时候,他不断地对自己说,就让她和萧辞远在一起吧。这样对大家都好。病房随着他的离开而变得空荡荡的,唐悠然的心也空落落地难受。她无力地坐在床上。司徒烈离开的15分钟后,萧辞远到了。他看到唐悠然的脸色不太好的样子,一脸担忧,“悠然,最近是不是太累了?”唐悠然摇摇头,“没事,我们回去吧。”“要不你还是听医生的话,在这里休息两天吧?”“不,我不喜欢消毒水的味道,你知道的,我最讨厌医院这种地方了。”“那好吧,不过,你是怎么来医院的?自己一个人来的?”唐悠然的眼神有些闪烁,她回得很快:“对,是我自己感到疲惫之后来的。”萧辞远打量着她,眼神有几分复杂。怕他看出自己在说谎,唐悠然的心微微提了起来,有点紧张,面上却笑着:“怎么了?怀疑我骗你?”他微微拧眉:“不是,只是你身体不好来医院检查,为什么不叫我陪你?”原来他在意的是这个,唐悠然顿时松了一口气,然后笑着说:“你工作忙嘛,我不想麻烦你。”“我愿意被你麻烦。”他的笑容如春风一样温柔和煦。唐悠然的心里暖暖的,然后对他说:“走吧,时候不早了。”……司徒烈虽然是离开了唐悠然的病房,但是出于对唐悠然的不放心,他上了车之后并没有立即把车开走。而是守在医院的门口外,看着医院来来往往的人,想知道萧辞远是不是真的会过来接她。萧辞远来的时候,他没发现。现在他却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他们一起出来。有说有笑的样子。那样的画面太过惹眼,想不让人注意到都难。萧辞远对她极尽呵护,走路都搀扶着她,而她似乎也很依赖萧辞远,安心地享受着他的照顾,像足了一个恋爱中的小女人。那样温馨有爱的画面,就像针一样刺痛自己的双眼。等他们上车离开后,司徒烈也默默地发动了引擎,走了。微风在耳边呼呼掠过,他却毫无知觉,脑子里反反复复地想着刚才看到了萧辞远和唐悠然有说有笑温馨有爱的画面……他觉得自己真是犯贱。明明已经决定了断前缘,却还是会吃萧辞远的醋。……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又过去了一个星期。唐悠然也渐渐地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虽然心底的伤痛还在,但生活又回归到了正轨,状态还可以。这种坚强,直接体现在她收到了司徒烈派人送来的订婚请柬的事情上。或者是心痛过,失望过,现在已经变得很麻木了。她平静地看完了请柬的内容。看完后,她平静地把它扔进垃圾桶里。她不会去参加的。不是为了和司徒烈堵气,而是她觉得,这跟她没什么关系。他们订他们的婚,她过她的生活,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成年人都应该懂得放手。她原本也已经对司徒烈彻底死心了,直到又差不多过了一个星期。司徒烈和宋思文订婚前的倒数第二个晚上,她接到了司徒烈的电话。那天她在店铺里忙了一天,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等她睡下床的时候,快十二点了。因为太累,一躺下床就睡着了。可煞风景的是,刚睡着,电话就响了。她有些烦躁,不太情绪地睁开眼睛,从床上爬起来,去拿了手机来看。是司徒烈的来电。他打电话给自己干什么?初菱又出状况了?想到这里,她接通了电话。刚接通,那端就传来司徒烈迷迷糊糊带着醉意的声音:“唐悠然。”他应该是喝醉酒了。后天就订婚了,还喝什么酒,喝酒了为什么要打电话给她?她最讨厌这种纠缠不清的联系了。声音冷冷淡淡的:“有话快说。”司徒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软软地说:“我想你了。”唐悠然的心湖瞬间震荡出激动的涟漪。但伴随而来的,还有胸口发酸的感觉。她问过他两次,是不是真的要和宋思文订婚。他都说他要。如今又打电话来骚扰她,有意思吗?她正欲挂断电话,却突然听见电话那边换了一个声音。“请问你是司徒先生的朋友吗?他喝醉了,在零夜酒吧,我是这儿的服务生,如果您方便的话,请过来接一下他吧。”唐悠然顿觉头大。但在沉默了几秒钟之后,还是说:“行,等我吧,我马上过去。”看在两个星期前她昏倒,他把她送去医院就医的恩情上,她姑且去看看吧。如果他没事,她就回来。挂了电话换了衣服后,她就去了零夜酒吧。到了那儿之后,她进去找人,没一会儿,就看到趴在吧台上昏迷不醒的司徒烈。她皱着眉走过去,轻拍他的肩膀。并叫他:“司徒烈。”司徒烈大概听到她的呼唤,幽幽地睁开眼睛。看到她的时候,他迷茫的眼睛里闪过一抹亮光。“唐悠然,你来了。”说完,他笑了笑,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我不是在做梦吧?”说完,他伸手到她的脸上,捏了捏。触感真实,他脸上的笑容更深。就像个开心的小孩子一样。唐悠然见他除了醉之外,没有别的安全隐患,心里松了一口气。避开他的触碰,然后把手伸给他:“把手机给我。”“要我的手机做什么?”他抓住了她的手,把她的手反包裹在他的大掌里。许是因为喝过酒的关系,他的手掌很暖和。温暖通过掌心传进唐悠然的心里,唐悠然看着他那张此时此刻没了平时的冷锐,像个孩子一样单纯无邪的脸,胸口有些发酸。她没说话,只是直接把手伸进他的衣兜里去掏。没一会儿就掏到了。他的手机是最新的苹果X。需要密码或指纹才能打开。“打开你的手机。”她把手机递给他。司徒烈看她一脸坚持,也没有拒绝她。接过手机,用右手的大拇指轻轻按了下,轻轻松松解锁了。解锁后,他对她说:“唐悠然,你要干嘛呀?”唐悠然没应他的话,而是在他的通讯录里找了宋思文的电话号码,然后编辑了一条短信发过来。发完后,她把手机还给司徒烈:“你的未婚妻马上就来接你了。”司徒烈不悦地拧眉,“你干嘛要打电话给她呀?我不想见她。”他和宋思文吵架了?唐悠然正这么想的时候,司徒烈突然张开双臂,抱住了她的腰身:“我只想要你,唐悠然!”听着这句软软的话,唐悠然的鼻子有些发酸,眼眶湿热。但她还是理智地推开他,可他却把自己抱得很紧,丝毫不肯松手。“你放开我!”“不放!”她的心又恼又疼,“你发什么神经?你知道后天你就要订婚了吗?”司徒烈没回她的话,只是趴在她柔软的胸口上,嗅着她胸脯里的芳香,觉得特别安心。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唐悠然见他睡着后,深感无语。过了五分钟后,她见司徒烈睡得越越沉,便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倒在吧台上。然后她找了一个隐蔽的角落把自己藏起来。不想让宋思文误会他们,无论如何,宋思文都是司徒烈的选择。作为成年人,我们应该要学会去尊重对方的选择。唐悠然这个位置正对着门口,能把门口来往的人都看得一清二楚。只要宋思文过来把司徒烈接走了,她就回去。当她看到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的时候,她的呼吸顿时一窒。思文姐?她在做梦吗?在她的心砰砰直跳的时候,她看到她的思文姐朝着吧台的方向走去,走到了司徒烈身边。瞳孔蓦地瞪大,唐悠然的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同时她感觉心跳的速度越来越快,几乎就穿胸而入。在宋思文和服务员把司徒烈扛起,准备离开的时候,唐悠然腾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疾步朝他们走去。在他们把司徒烈扛出酒吧的门外时,她终于追上了他们的脚步。“思文姐?”宋思文本来正在吃力地用肩膀扛着身体沉沉的司徒烈气喘吁吁,却突然听见一道久违的熟悉的,让她整个人如遭电击的声音。她瞬间僵在原地,脸色同时惨白下去。唐悠然见她不肯回头,忍不住快步走到她面前来。宋思文那张脸在路灯的照射下,一览无余。是她所熟悉的,“死了”整整五年的思文姐。唐悠然心潮澎湃不已,热泪盈眶,“思文姐,你没死,还成为了司徒烈的未婚妻,我是在做梦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宋思文言词闪烁,不敢看唐悠然,“你认错人了。”“不可能!”唐悠然激动地抓住了她的手臂,“我不可能认错人,你没有死,为什么要骗我?你和司徒烈之间又是怎么回事?”宋思文似乎很嫌恶她的触碰一样,烦躁地甩开她的手,“我不是你的思文姐,你认错人了。”说罢,她对和她一起扛司徒烈的那个服务生说,“走!”然后她率先迈开步伐,越过唐悠然,走了。唐悠然不甘心,又跑到她的前面去,拦住她。她执著地盯着宋思文:“请给我一个解释。”宋思文依然冷冷淡淡的:“你认错人了唐悠然,还有,你为什么会和司徒烈,我的未婚夫在一起?”她聪明地转移了话题,唐悠然的注意力也被转移了。她看着宋思文,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我们后天就要订婚了,唐悠然,我希望你有点自知之明!你也是一个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别去破坏人家的感情做一个第三者。”说罢,宋思文扛着司徒烈绕开唐悠然,走了。唐悠然整个人还在震惊中没有回过神来。她怔在原地,看着宋思文和服务生把司徒烈塞进车里,不一会儿,宋思文的车就疾驰而去,渐渐地消失在黑夜中。唐悠然感觉自己的心就像被人掏空了一样,空落落地难受。她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人。而且宋思文两次在自己面前戴着口罩的行为非常可疑。当天晚上,唐悠然彻夜难眠。……宋思文把司徒烈送回了他家后,才小松了一口气。替他盖好被子后,她准备回家静静,毕竟她和唐悠然正式碰面了,手腕却蓦地被他的大手抓住。她下意识地朝他看过去,只见他还在熟睡中,薄唇却轻轻地动了。说出一句让她有些生气的话。“悠然,别走!”说完,他的大手一扯,就把她带进了他的怀里。宋思文趴在他的胸膛上,感受着他的心跳和体温,心里忽然生出了一种依恋的感觉。这是她喜欢的男人啊。她还是第一次和他近距离地接触。她突然不想离开了,反正他们后天就要订婚了,她迟早都会是他的人。这样想着,她豁然开朗,并且把烦心事给抛到一边去了。宋思文钻进被窝里,和他睡在了一起。人生得意须尽欢,明天的事明天再做打算吧,管他呢?好好享受今晚才重要。……翌日天一亮,唐悠然就醒了。醒来后,她连早餐都没有吃,洗漱完后就直接去锦绣园找司徒烈。王妈看到她的时候,煞是惊讶。略一怔后,她问她:“唐小姐,怎么这么早?”“司徒烈呢?”唐悠然直接问道。“还没起床呢,你找他有事吗?”看来昨晚宋思文把他送回来了,唐悠然心中了然,然后对王妈说:“我先上去找他了。”说罢,不等王妈反应过来,她就像一阵风一样走了。王妈回头看着她疾速的身影,心想,有什么急事非要一大早就过来找先生?难道是为了明天先生和宋小姐订婚的事?王妈想到这里,心情有些小激动,希望唐小姐是来破坏先生的订婚的。唐悠然来到司徒烈的房间门外时,看到司徒烈房间的门都没有关,只是虚掩着。“司徒烈!”她在门外唤了他一声,但是里面没有任何回应。想来还没醒。她应该要等他醒来之后再问他关于宋思文的事情,但是她真的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真相。她已经为所谓的真相,失眠了整整一个晚上了。在犹豫了两分钟后,她深吸一口气,然后鼓起勇气推开了那扇虚掩着的门。推开门后,她的眼睛下意识地看向对着门口的那张大床。只见床上睡着一男一女。而这一男一女就是司徒烈和宋思文。他们互相抱着对方睡觉,一副亲密无间的样子。这副画面,像针一样刺痛了唐悠然的眼睛。同时心中涌起了一股无以名状的怒火。她迈开步伐,朝着大床走过去。“宋思文,你给我起来!”她站在床边,扬声朝着宋思文喊。在宋思文醒来之前,司徒烈先醒了。昨晚喝了不少酒,头有些疼。看到唐悠然的时候,他略一惊讶。“你怎么来了?”说完,欲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却突然感到有个人抱着他。低头一看,是宋思文。他瞬间大惊失色。宋思文怎么在这里?昨晚发生了什么?他突然像是触了电一样,仓惶地推开了宋思文的身体,从床上坐了起来。许是他的动作幅度大,惊醒了宋思文。宋思文幽幽地睁开了眼睛,看到他的时候,她先是怔了怔,然后回忆起昨晚的事。想起来后,她脸色讪讪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对司徒烈说:“烈,昨晚你喝醉了,我去酒吧把你接回来,然后你就抱着我不放,怎么也不肯让我离开,我……我……”说完,她害羞似地垂下了头。司徒烈听她这么说,又看了看还穿在彼此身上的衣服,知道昨晚应该没有发生令大家都尴尬的事,这才如释重负。刚松了一口气,唐悠然愤怒的声音就从头顶落下:“宋思文,现在你是时候该给我一个解释吧?”当年她在太平间里看到宋思文的尸体时,哭得悲痛欲绝,差点就想随她而去。这五年每每想起她,也是痛彻心扉心如刀绞。后来她更是为了宋思文接近司徒烈,试图报复司徒铭。也是因为宋思文,她和司徒烈的夫妻关系破裂,她承受了很多永远忘记不了的痛苦,而初菱更是一度失去妈妈……可唐悠然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自己为宋思文承受了那么多痛苦之后,她竟然好端端地活着,并且不肯和自己相认?教她如何能不生气?宋思文听到唐悠然的声音时,整个人浑身一震。她下意识地转过身来,就看到了在自己身后的唐悠然。顿时如遭电击,脸色变得异常苍白。司徒烈看了看愤怒的唐悠然,又看了看了失神的宋思文,俊脸上写满了疑惑的表情。半晌,他徐徐地问唐悠然:“怎么回事?”唐悠然怒极反笑:“这个问题问得好,司徒烈,你倒是问问你的未婚妻,为什么不敢认她的干妹妹我了?”司徒烈闻言,俊脸上顿时写满了骇色。他拧得眉看了看宋思文,“你们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