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那么说，但是沈绮虞才没有他那么没脸没皮。
两人一进大厅，小姑娘就挣脱他的手跑开。
裴重云扯了下唇角，无奈轻笑，慢悠悠地跟上去。
沈绮虞跑到桌台，心跳甫定喝了杯水，回头一看人还在自己后面，小脸一皱：“你怎么还不回去？”
她说着便自觉远离两步。
大庭广众之下，起码得保持点距离吧！
“你不在，我还能去哪啊？”
他仿若一点都没将过往人流放在眼里，十分坦然的在她身边坐下。
沈绮虞抿抿唇：“我不去见你的朋友，你会生气吗？”
裴重云微怔，嘴角漾出弧度：“怎么会？”
他慢条斯理给她倒满水：“他们还不配呢。”
沈绮虞：“………”
厉害得你哦。
大厅之内，目光汇聚。
两个人的外貌本就显眼，坐在一起时更加惹人注目。
沈绮虞感受到周遭视线，后知后觉，忽觉有种恋情被放大的羞耻感。
她站起身来，清咳一声：“我还是先走了，不能休息太久，等会外公可能会找我。”
裴重云轻阖眼睫，手指微动，还想拦人一回。
老爷子恰好往这望了一眼，在人群中遥遥唤她：“小七。”
裴重云顿住，收回了手。
沈绮虞走上前去：“外公。”
老爷子被一群年轻样貌的学生围着探讨问题，见她来了，招招手，趁机脱身：“小七，你们年轻人的共同话题比较多，外公不懂，就不掺和了，要不你和他们聊聊?”
众人看过来，目光露出一丝惊艳。
“这位就是老师的外孙女吗？一身书卷的气质和老师真像。”
宁老笑笑：“哈哈，是吧。”
沈绮虞：“………”
“沈小姐，要一起聊两句吗？”几个男生显然误解了宁老的意思，目光在她身上睃巡片刻，自恃风度的邀约。
沈绮虞皱眉，看了眼自家外公。
偏偏老人家心大，还当年轻人需要机会交流，乐呵呵道：“小七，那你们好好聊，我先走了。”
沈绮虞张了张唇：“外公，我不——”
“宁老教授。”
未说完的话咽回肚子里，沈绮虞听着来人熟悉的声音，松了一口气。
“你是?”老爷子疑惑一瞬，停住步伐。
不得不说，人与人之间的差距都是需要衬托的。
当裴重云敛起神色，一本正经地走过来时，青年才俊，朗朗风流，竟堪堪有几分将众人比下去的架势。
裴重云颔首：“老教授也许不记得我了，我有幸上过教授的选修课，至今受益匪浅。”
原来是他的学生。
老爷子眼角爬上笑意，爽朗的笑：“我年纪大了，很多事转眼就忘，但既是学生，便不用那么客气地叫我。”
“你和他们一样，叫我老师就行。”
“说起来，我和沈小姐也认识很久了，今天才知道原来您是她的外公。”
老爷子笑笑：“我住楠城，她住临市，不知道也正常。”
裴重云状作讶然，眼睫低垂：“但是你们的感情很好，着实让人羡慕，不像我和家中的爷爷……”
小姑娘眨眨眼睛，就一会走神的功夫，忽然就不知道裴重云说了什么，然后自家外公连声低叹，眼神心疼，拍了拍裴重云的肩：“好孩子，辛苦你了!”
沈绮虞以及一干被无视的众人：“………？”
裴重云成功地在宁老面前树立起一副好人的形象，老爷子走之前，甚至还让沈绮虞跟他好好聊聊。
裴重云求之不得，趁此正大光明地将人带走。
男人轻捏她的脸，失笑：“回神了。”
沈绮虞无语地看他一眼，一言难尽：“你怎么那么会说?”
“这不是想在外公面前好好表现么？”
裴重云敛眸，嗓音低低地，有点醋味：“还是说，你想跟他们聊天?”
这人真的好烦。
沈绮虞忍着笑，悄悄去握他的手。
男人说话声一顿，桃花眼弯着，手腕动了动，将女孩的手握入掌心里。
寿宴过半，就算再怎么理所当然，裴重云不在那么久，自然有人来寻。
裴重云看到手机屏幕上伍冬的来电，懒洋洋按了接听：“怎么了？你们先玩吧。”
他以为对方是来找他回去的。
那边的伍冬静默半响：“阿云，不玩了，我有事先走了。”
裴重云挑眉：“这么快，不像你的风格啊?”
但转念一想，对方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
裴重云释怀笑道：“行，那你开车慢点。”
伍冬沉默更久，嗓音像是被香烟浸满，沉闷沙哑：“好。”
裴重云按下结束键：“那挂了?”
伍冬情急之下：“等等阿云!”
忽地又回过神来：“啊，不是，没事，挂了挂了。”
“………”
裴重云眼眸半眯，握住小姑娘的手松开，示意他出去说个电话。
沈绮虞点点头。
裴重云往之前的客桌走去，嗓音渐冷：“伍冬，说实话，怎么了? ”
手机传来一阵挂断的忙音。
裴重云啧了一声，脚步加快换了个方向，在门口逮到了人。
伍冬看到他动作那么快，人都惊了，一身悲凉的情绪还没整理好。
整个人顶着一副伤心难过兼不可置信的表情懵懵地看着来人。
裴重云见他这样，皱了下眉。
“老婆跑了?”他随便猜测。
伍冬：“………”
伍冬悲愤：“我去你妈的，不是! ”
“那有什么事搞成这样?”
伍冬想起刚才听到的消息，掌心紧握：“我不能跟你说。”
“行，不把我当兄弟是吧？”
伍冬急了：“我就是把你当兄弟才不跟你说!”
“………”
夜晚的青石巷一片幽深，屋内灯火通明，巷外夜风萧瑟。
两人僵持半响。
裴重云眯起眼，深吸一口气，靠在墙上，拿出了一根烟，没点燃，放在手上来回转动。
好歹也是大学舍友，相处了那么久，他知道伍冬在某些事上容易死脑筋。
裴重云想了想，诈他：“行，不逗你了，其实我都知道。”
伍冬瞪大眼睛。
“还以为自己保守着秘密呢，我早就知道了。”
伍冬僵住半响，拳头一点一点攥紧，怒吼：“那你他妈不早告诉我! 你知道我从别人听到消息时是什么心情吗？!”
裴重云蹙眉。
伍冬一个大男人也控制不住情绪：“你们到底有没有把我当兄弟？谢卫一声不吭的回来，贺染的病恶化了也谁都不说，告诉我就那么……”
裴重云彻底僵住。
“…什么?”
月明星稀，来不及点燃的烟掉落在地上，一阵温凉的风吹过。
惊涛骇浪，狂风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