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入春光

昆曲大神X物理系天才少女。天才少女江意跳级读书,刚过完十八岁生日,不出意外,过段时间就能顺利保研。Z大物理学院号称学术界的“疯人院”,满地超级学霸,可见小姑娘有多厉害。 也是在那一年,小姑娘江意撞见了绝美春色——昆曲名家盛言臻。她正被不学无术的小混蛋纠缠着,他朗声笑意,出手相助了。 盛言臻气质太好,周身风雪清寂,无论台上还是台下,实在是惊艳。江意一眼即难忘。 从此手账本里除了日月星河,高数运算,就都是他—— “见到了盛言臻,他没看见我,当着我的面收了别人的雨伞。不太开心,又没什么好办法。如果有机会再见面,我要用脑袋撞他一下,让他彻底记住我。” “看了一期盛言臻做特邀嘉宾的综艺,他真帅他真帅他真帅他真帅!” “物理学教会了我计算瞬时速度,却没教会我该如何控制心跳加速。” ——恨不得遇见的每一朵玫瑰,都给他。 而后,盛言臻郑重回应了。爱意不分先后,只言深浅。 ——“我会努力,比你爱我更爱你。”

(76)
“那时候,我哥十三岁,我十岁,一个十三岁的孩子用参加比赛得到的奖金供一个十岁的孩子读书,”郑决笑了一声,“神奇吧?”
“不仅如此,”郑决说,“他还出钱给我妈看病,供我弟和我妹上学,我们一家子都是他救活的。”
情谊深厚到一定程度,反而说不出口,全压在心里,沉甸甸的。说那是亲情,太单薄,说它是恩情,又太笼统,一种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存在,只要盛言臻需要,郑决甚至不介意替他去死。
“我是他资助的第一个学生,”郑决说,“但不是最后一个。自从工作室走上正轨,开始盈利,你知道他捐建了多少所希望小学吗?”
纯净水的瓶子握在江意手里,触感冰冷,心底却泛起烧灼般的炽热,灼得眼圈泛红。她看着郑决,等待他说下去。
“他捐建了整整三十所希望小学,”郑决说,“都是在很穷很偏僻的地方。我问他为什么不直接捐建戏曲学校啊,他明明那么热爱这一行。我哥说,人可以不学戏,但是不能不读书,对那些穷苦出身的孩子来说,读书真的是唯一的出路。”
“我哥多好啊,”郑决揉了下鼻梁,眼底红得可怕,喃喃着,“那么好的人,却没碰见过几件好事。”
有什么东西滴落在手背上,郑决反手抹去。
他清了清喉咙,继续说:“邵老去世后,我哥离开瑞恒剧团独立挑班,当时不少人戳他的脊梁骨,说他忘恩负义。邵老把他从嗓子倒仓的阴影里拽出来,给他铺路,他扭头就抛下瑞恒单飞了。那些只会说风凉话的浑蛋,哪知道我哥在瑞恒过的是什么日子!
“邵老去世,傅清源的叔叔傅筠尧接任团长一职,叔侄两个狼狈为奸,一心想把我哥踩下去!我哥演出多了,他们说我哥只惦记自己出风头,不顾同门;演得少了,又说我哥居功自傲,摆谱。”
提起往事郑决的声音里全是恨意,他用袖口蹭了下眼睛,力道太重,蹭得眼角猩红一片。
“我哥指导团里的小孩练功,他们说我哥想给师弟当师父,越俎代庖。我哥没办法,只能跟瑞恒解约。合同还没处理完,姓傅的就在行业散谣言,说我哥是戏霸,德行有亏,撺掇同行排挤他。那时候工作室刚成立,我哥也才二十出头,压力如山一样摞在他肩上,一步难,步步难。”
“我以为苦难都过去了,以后剩下的全是好日子,”郑决别过头,揉了下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才重新转过来,继续说,“现在又成了这样。我不知道傅清源在打什么鬼主意,他跟盛槐林到底在计划什么,总之,他再敢来招惹我哥,我跟他死磕到底!”
透过休息室的窗子,江意看见盛言臻站了起来,阳光灿烂,他逆着风,一袭黑衣,背影透出孤介的味道。清瘦,却挺拔,修长如扎根于峭壁的竹。
江意想起盛言臻躺在病床上朝她微笑的样子,四周皆是刺目的白,他却依旧神色温和,眼底莹莹有光。在他身上好像永远都感受不到绝望,一种无形的力量支撑着他,由内而外。
胆识、气魄、才华与坚韧,他应有尽有。
苦难总想将他击溃,他却始终站立着。
一身钢浇铁铸般的硬骨,铮铮作响,永远不会卑微,也永远不会屈服。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窗外,盛言臻转过身,阳光落满他肩膀,一片明亮。
天地间空旷寂寥,江意看着他走过来,背后是高蓝的天空和流云变幻。
那一刻,江意忽然不再害怕。
就算声带真的出问题了,没办法恢复如初,又能怎么样。
那是盛言臻啊,只要他选择站立,就没有什么能将他击垮。
他救了郑决,救了郑家兄妹,他救过那么多人,怎么可能救不了自己。
江意推开休息室的门,踩着满地散碎的阳光朝盛言臻跑去。盛言臻似乎顿了一下,接着,他张开手臂,任由江意扑进他怀中,将他抱个满怀。
“别难过,”江意的掌心覆在他的背上,拍了拍,一如他向她说起洛筝的那个夜晚,“你并不是孤身一人,我陪着你,我爱你。”
盛言臻干涸已久的眼眶似乎有了潮气,微微湿润着。他声带还在恢复,不能说太多的话,他握着江意的手,十指相扣,牢牢握住。
阳光灿烂处,人间秋末,有人温暖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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